一九八零到一九九零這十年,苗光啟應該是從三十來歲到四十來歲。
正常來講,這個年紀,正是一個生物學者研究生涯的起步階段,一般還不會有太大的成就,可苗光啟不是一般人。
他那個時候,應該已經出成績了。
何子鴻拿起一疊文件,開始翻閱起來。
對何子鴻來說,這種檔案,看履曆其實意義不大。他不是幹刑偵的,履曆看不出花兒來。
他的著眼點,主要是學術論文。
作為一個過來人,何子鴻知道論文是要花費大量精力的。
一篇短短的幾萬字論文,書寫的時間加起來可能也就幾天,但背後花下去的實驗時間,那是好幾十倍,甚至上百倍的。
人基本就被綁在上麵了。
一個科研工作者,這段時間他幹了什麼,不用看別的,看論文就行。
而作為一個世界級的生物學家,何子鴻看論文也不用去看內容,看標題就可以了。
隻要一看到標題,這片論文的研究方向、實驗步驟、論證方式,這些何子鴻心裏就有數了。
所以何子鴻用手快速地翻著文件,動作很麻利。
就這麼翻了一會兒,何子鴻手忽然停住了,然後往前倒了幾頁。
再次看到這篇論文的標題,何子鴻有點懷疑自己看錯了。
他趕緊又往後翻,一直翻到這篇論文的末尾,去確認論文的署名。
沒錯,是苗光啟,中英文兩版署名都是他,論文發布日期是一九八七年。
再去回想論文的標題,何子鴻心中愈發詫異。
這篇論文的標題,是《人類中樞神經係統的基因序列破解》。
何子鴻覺得奇怪,倒不是說這個課題不高級。
相反,這個課題非常高級,高級到現在學術界對此依然爭論不休,沒有統一的答案。
何子鴻覺得這個不正常,是因為這個課題有兩個致命的死結。
第一,這個課題進行最後實驗論證的時候,需要人類參與活體實驗,這是違反倫理的。
第二,這個課題有點像哥德巴赫猜想,厲害是厲害,但目前沒有實際應用前景。
生物學和數學不一樣,生物學是一門偏應用的學科,其中絕大多數的應用前景,在醫學領域。
沒有應用前景,就意味著沒有資金支持。科學家也是人,要吃飯的。
而人體中樞神經係統,包括人類的大腦,絕大部分是不可再生細胞,一旦損傷就是永久性的,無法通過幹細胞移植等手段去修複。
也就是說,目前人類掌握的醫學手段,還匹配不上這套生物學理論。
所以,近幾十年來,關於人類中樞神經係統在基因方麵的研究,大多是空中樓閣。今天你一個設想看起來挺靠譜,明天他一個假設好像也不算錯。
但其實沒什麼意義,因為答案無法被驗證。
心裏想著這些,何子鴻順勢就翻到了下一頁。
下一篇論文的標題,再次讓何子鴻有些意外。
這篇論文,居然是有關“人類腦細胞培育”的。
“中樞神經基因破解,腦細胞培育。”何子鴻心裏默默念了幾遍。
再聯想到苗光啟後來在人類基因方麵的建樹,隱約間,何子鴻感覺自己好像抓到了什麼。
何子鴻馬上又翻到下一篇論文,想要得出更清晰的判斷。
然後何子鴻發現,這一篇並不是論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