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午飯過後,苗光啟要了一套文房四寶。
筆墨紙硯,這東西在以前的蘇家老宅,找起來容易。因為蘇家自古以來除了是獵人家族,也是個書香門第,出過不少讀書種子。
當年舉族搬遷至此的蘇家家主,本就是二甲進士的底子。
時至今日,蘇家的祠堂大門口,依然刻著一副對聯作為家訓:一等人忠臣孝子,兩件事讀書耕田。
讀書耕田,這是蘇家人這一千多年來絕大部分後人做的事情,這也是蘇家千年以來的基本盤。www.x33xs.com
隻有那一小撮身體天賦好的,才會成為傳承獵人。
隻是時光荏苒,在如今的蘇家老宅裏,要找一套文房四寶,那可不容易。
尤其是苗光啟這次譜還擺得挺大,文房四寶,一樣都不準含糊。
筆,要浙江湖州善璉鎮的紫毫。
墨要徽墨,安徽宣城的鬆煙墨。
紙要宣紙,必須是特級的,這也是安徽宣城的特產。
硯是洮硯,石料得是老坑的,鴨頭綠。
前三樣隻要腿腳快一點,倒是不難,可是最後一樣,產地倒是近,甘肅的。隻是這鴨頭綠的洮硯,石料宋朝就斷采了,如今的貨都得是上千年的古董。
按苗光啟自己的說法,就是自己的借物傳承,在自己腦子裏是無價之寶,如今要付諸筆端交給曹餘生,配套的文房四寶那得夠格。
曹餘生翻了翻白眼,從自己隨身攜帶的皮包裏拿出一本黃色封皮的工作筆記本和一隻鋼筆,扔在了苗光啟麵前:“愛寫不寫。”
苗光啟氣得手直哆嗦:“曹餘生,按理說我的傳承隻傳兒子和學生。我沒讓你降輩分拜我,已經很厚道了,你不要這麼得寸進尺。”
“這就是跟一個死人置氣的代價。”曹餘生淡淡說道,“當年林大哥傳給我的他們林家的半套傳承,那是一邊跟我嘮著嗑,一邊隨手教的,可沒你這麼多花樣。”
“哼。”苗光啟冷哼一聲,抄起紙筆來開始書寫。
曹冕在一邊看著這件事兒,心裏也是一陣偷樂。
看樣子,自家老爺子是拿住苗光啟的痛腳了。
這位苗二伯才思敏捷學富五車,一身能耐更是出神入化,而且看上去行事放蕩不羈、百無禁忌。
這種人,看上去很難對對,但其實很簡單,兩句話就能搞定。
第一句話:雲悅心不想看到什麼。
第二句話:林樂山當年做過什麼。
隻要把這兩個句式丟出去,苗光啟就會馬上低下他那顆驕傲的腦袋,乖乖聽話。
當然了,在這個世界上,可能也就自家老爺子曹餘生,說這兩個句式對苗光啟有效,其他人嘛,沒這個資格。
心裏正樂著呢,這位苗二伯一邊手上快速書寫著,同時抬頭看了曹冕一眼:“那邊情況怎麼樣了?”
曹冕瞄了一眼屏幕,說道:“看來定位儀他們沒隨身攜帶,留在車上了,這會兒沒動彈。”
“正常。”曹餘生說道,“定位儀是通過給衛星發射信號定位的,一旦到了地底下,衛星信號穿不進去,定位儀也就自然失效了,帶下去也沒意義。”
“那就隻能等了。”曹冕一邊說著,目光看向了屋內一直沉默著的楊拓,“楊哥,現在咱們唯一的辦法,是不是還是跟之前一樣,相信林朔啊?”
楊拓點了點頭,然後看了看手上的腕表:“還有十分鍾,俄羅斯的運輸機就能抵達紮拉夫尚上空了,到時候前線的科研基地建設,還需要狄蘭領導。苗先生,那邊怎麼說?”
苗光啟伏案疾書著,嘴裏說道:“狄蘭他們正在往紮拉夫尚趕,我已經讓烏茲別克斯坦的軍方派車去接他們了,哎,要不是事態緊急,我是真不想這麼幹。”
“這有什麼不想的?”曹餘生不解道。
“你是不知道。”苗光啟搖頭道,“苗家這一支血脈,遺傳基因上出現了一個問題,隻要是女人,都嚴重暈車。而且不僅僅是暈車,她們幾乎暈所有的交通工具。
有苗雪萍和苗小仙這兩人在,我真是有點提烏茲別克斯坦的軍車擔心啊,怕是要被她們倆的胃酸給融化咯。”
“小事兒。”曹餘生擺了擺手。
“事情是不大,可這裏麵折射出來的問題,其實挺大的。”苗光啟說道,“獵門萬年以降,傳承獵人通過族內的嚴格篩選、婚配,基因其實是高度異化了的。
正是因為基因異化,這才讓傳承獵人們擁有遠超常人的天賦,能修煉各個家族的傳承。
從生物學上來說,這種基因異化,對自身能力或許是好事的,但對種群繁衍卻是壞事。
這其實也是如今傳承獵人越來越少的原因之一。
你知道為什麼雲家人,生個後代會那麼難嗎?”
“為什麼?”曹餘生問道。
“因為正常人類的染色體,有二十三對,其中二十二對常染色體,一對性染色體。”苗光啟說道,“可是雲家人,總共隻有二十二對染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