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紅沙漠已經進入了淩晨時分,而昆侖山下,也已經接近午夜了。
春寒料峭,這會兒蘇家三房大堂外氣溫很低。
曹餘生早年也算是縱橫山野,手上有不少猛獸異種的性命,也闖下了諾大的名頭。
他是曹家分支出身,修行底子差,雖然通過後天的不斷努力和聰明才智,將自己的戰力硬生生拔高到了九寸以上,可年輕那會兒終究是太過逞強,如今落下了一身毛病。
比如現在正在鬧騰的風濕性關節炎,這種時候那是站不住的,這毛病暖和了好說,一旦周邊冷,那真是一把刮骨尖刀。
可屋裏如今的事情很重要,曹餘生又不願意走,硬撐著在外麵等消息。
曹冕知道自家老爺子的毛病,找來個一個火盆,在天井裏支起來,燒上炭火,給老爺子烤火取暖。
可僅僅炭火暖和是不夠的,有吃食落肚更實在,人自然會暖和起來。
另外紅沙漠上進展還算順利,屋外等著的三人算是放寬了心。
於是眼下曹餘生、楊拓、曹冕圍著炭火,一邊等著裏麵的進展,一邊吃著喝著。
酒是燙嘴的紹興花雕,裝在錫酒壺裏。
曹冕掌控著溫度,涼了就把錫酒壺放在炭火上再熱熱。
林朔是錢塘人,家鄉離著紹興不遠。他白天滴酒不沾,晚上高興的時候,會喝一點兒這種黃酒。
Anne知道他的喜好,特地托人從紹興買過來的二十年陳釀,正宗女兒紅。
這女子在其他方麵很摳,但凡是林朔喜歡的東西,她花錢倒是從不心疼。
眼下林朔人在紅沙漠,掌管廚房酒窖的周令時原本想替師傅把這壇酒藏下來的,結果架不住曹冕的狗鼻子,順著味兒找著了。
曹冕千求萬求,周令時勉強答應打一壺。
打這壺酒的時候,老周臉上的褶子那是一抽一抽的,看樣子心疼得不行。
這會兒天井裏,曹餘生、曹冕、楊拓三人溫酒落肚,既暖腸胃,又沁心脾,就兩個字兒,舒坦。
不僅酒好,碳盆上烤著的幾尾魚也好。
青海湖裏的裸鯉,也叫湟魚。
這種魚脂肪含量高,肉質又嫩又肥,就是長得慢。
這會兒串起來擱在炭盆上的幾尾,大概一巴掌長,算是個兒大的了,在炭火上滋滋冒油。
周令時心疼酒,調料那是不心疼的,隨便拿。
曹冕別看平時挺斯文一人,這會兒下手卻沒個輕重,光知道鹹魚淡肉,結果調料灑得太多,幾條魚被他烤得又辣又鹹。
鹹點兒辣點兒,問題其實也不大,這魚滋味也好。
可是這麼齁的菜,它費酒。
一壺女兒紅,很快就被三人喝光了。
所以苗光啟聞著酒味兒出來的時候,酒壺已經空了。
苗光啟是個識貨的,掀開酒壺蓋兒聞了聞味道,氣得直哆嗦:“我們在裏麵忙死忙活,你們倒是很舒服啊,一點兒人性都沒有,酒都不給我留一口。”
“無功不受祿。”曹餘生慢悠悠地說道,“你裏麵要是沒什麼進展,憑什麼喝這上好的女兒紅啊?“
“廢話!”苗光啟瞪著眼說道,“我前陣子剛把女兒嫁了,還沒資格喝上一口女兒紅嗎?”
“謔,這歪理。”曹餘生搖了搖頭,把錫酒壺遞給了自己兒子曹冕,“去,給他再討一壺來。”
“討不動。”曹冕趕緊擺了擺手,“就剛才這壺,我差點沒跟老周打起來,這是林朔的藏酒,周令時看得比命還重要呢。”
“你直接去要。”苗光啟指著自己鼻子說道,“就說我這個林朔的老丈人要喝,我不信他不肯。”
曹冕一聽這個名義好像說得過去,點點頭拿著錫酒壺往廚房方向跑了。
苗光啟順勢坐到曹冕的位置上,拿起炭火上的魚就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