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殺了一頭猾褢之後，賀永昌非但沒覺得力竭，反而覺得全身舒泰，渾身上下仿佛有使不完的勁頭。
一周之前，就在昆侖山下，賀永昌曾在楚弘毅疾風暴雨般的攻勢下左支右絀，幾近死亡。
之後那種由死向生、境界突破的滋味，恰似久旱逢甘霖，讓這位賀家家主完成了從弱九境向強九境的華麗蛻變。
九寸五到九寸六，雖然隻有一境之差，但卻是實打實檔次的差距。
也隻有邁上這步台階，他才能看清楚楚弘毅的背影，到底在前麵多遠的地方。
至於林朔的位置，目前依然看不清，但至少有猜測的依據了。
獵人破鏡，那種感覺是玄之又玄的。
各家傳承不同，破鏡的表象也不盡相同，而獵人的自我感覺，更是天差地別、難以言表。
可此刻賀永昌明白，自己又快要破鏡了。
隻要自己順著目前這股氣勢，定然晉身九寸七境。
那時候總魁首林朔的背影，說不定也能看清楚了。
隻是這個念頭剛剛起來，又被他壓製了下去。
賀永昌長吸一口氣，猶如巨鯨吸水，這口氣無比綿長，直到肚子高高鼓起，這才慢慢吐出去。
賀家家主這一呼一吸之間，逼仄狹小的洞穴中，林朔和苗雪萍一下子就聽到了天雷滾滾的動靜。
就像是雷霆藏在雲頭裏，若隱若現，但最後沒劈下來，而是慢慢消散了。
而賀永昌本人，則恢複了之前沉穩的狀態，不卑不亢地站在林朔眼前。
林朔點點頭：“能把一份不算太差的破鏡機緣一口氣吐盡，永昌你這步子倒是夠穩的。”
賀永昌笑了笑，轉過身繼續帶路，嘴裏說道：“要是前麵的山不夠高，步子虛一點倒也無妨，如今卻是不行。”
“好。”林朔讚道，“有這份心氣就好。”
苗雪萍這時候說道，“你們修力的獵人，步子是得踏實一點兒。
這頭猾褢已經是把老骨頭了，你賀永昌拿下它不算什麼。
你真要是當了寶，以此破鏡，那就等於一腳踏空，這一境上去容易，下一境那就不知道猴年馬月了，搞不好一輩子都沒戲。
隻是這事情說起來簡單，修行了一輩子的人，在破鏡契機麵前不動心思，那是很不容易的。
你賀永昌能在我們麵前忍住了，幹娘我對你小子倒是有幾分欣賞了。
隻不過，這欣賞還隻能停留在心智的層麵，能耐嘛，那還是不太夠的。
你跟林朔換個位置吧，接下來的戰鬥，你再突前，可就有點找死的味道了。”
“我也是這麼想的。”林朔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隊伍的最前列。
賀永昌對此當然沒有異議，老老實實走到了隊伍的末尾。
剛才那一戰，雖然破鏡的契機被他一口氣吐出去了，但卻並不是沒有收獲。
因為賀永昌看明白了，這一戰，當破鏡的梯子不夠，太矮。
但是看做一麵牆，把九寸六境這一層建築搭建的更牢靠一些，那是非常不錯的，這可以是一麵承重牆。
修行說到底是自己的事情，可傳承，在林朔和苗雪萍這種絕頂人物的眼裏，那是有高矮的。
“羅漢縮骨”這項他自創的絕技，在被林朔和苗雪萍兩人品鑒之後，評價相當不錯。
這讓賀永昌心裏更有底了。
這條自己八歲就開始走的修行之路，不僅沒有錯，反而很好。
賀永昌這會兒膽子更大了，思路也一下子就打開了。
這條路最後幾步應該怎麼走，他心裏有數了。
這會兒林朔走在隊伍的最前麵，苗雪萍在他身後跟著，賀永昌在隊伍的末尾。
剛才一路走來是一條直路，沒有岔道，擋道的兩頭東西都已經被收拾了，後麵不會有東西。
如今這個陣型，又在狹窄的洞穴裏，墜在後頭的賀永昌基本上就沒什麼事兒了。
跟著總魁首和幹娘往前走，賀永昌稍稍分神尋思了一會兒自己修煉上的事情，等再回過神來，他就聽到前麵的動靜了。
有水聲，滴滴答答的。
用手電打了打四周的洞壁，賀永昌發現這兒四處已經長滿了青苔。
一股子陰暗濕冷的感覺，慢慢籠罩了賀永昌的全身。
再往前走了有十來米，一個拐彎之後，眼前的空間又再次豁然開朗。
賀永昌的個頭在這兒算是最高的，還沒走出這個洞穴，他就看清楚了，洞穴之外有一條地下河道。
這條地下河就橫在三人麵前，左右看不到頭，寬度有十米左右。
手電照了照水麵，流速看不出來，應該很慢，但肯定不是死水，因為空氣很新鮮。
把手電往上打，穹頂倒是不矮，挑高有五米上下，隻是有不少鍾乳石垂下來，很多已經逼近水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