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筆去紅沙漠的買賣敲定下來,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林朔和Anne還有曹餘生,正在隔壁商量事情。
三房大堂裏,章進已經回去睡了,隻剩下周令時替師傅師娘陪著客人。
酒菜撤下去,茶水端上來,整個蘇家老宅裏最高興的就是老白。
一桌子菜沒怎麼動過,大多還是肉食,從山裏回來的老白算是趕上了。
對老白而言,其他什麼都好,就是這頓宵夜太辣,吃兩口得吐著舌頭喘一會兒。
倦鳥歸巢,到了這個點,不僅章家白狼從山裏回來了,林家黑鳳也回來了。
自從上午被Anne收拾了一次之後,小八已經徹底認清了形勢。
原本在家裏,林朔是天王老子,小八跟林朔稱兄道弟,那等於是一字並肩王。
可如今,後宮已經有娘娘坐鎮了,它這個小王爺,在林朔心裏就隻能往旁邊站一站。
雖說這事兒在情理之中,但小八的心情還是不太好。
知道林朔和Anne在隔壁談事情,它沒去摻合,而是站在老白的背上,看著這頭蠢狼胡吃海塞。
看了一會兒它覺得無聊了,一振翅膀,就飛進了三房大堂。
沿著大堂房梁飛了一圈,小八看了看屋裏的人。
周令時,它知道是朔哥的徒弟,按輩分是自己的師侄,不過畢竟不熟,而且小八也有點看不上他。
狄蘭,笨婆娘一個,遲早是要爬上朔哥床的,在小八眼裏跟Anne是一類人,這會兒沒心情理她。
曹冕,不認識。
看來看去,也就楊拓順眼一點,於是它翅膀一收,落在楊院士的肩膀上。
一邊用喙嘴梳理著羽毛,小八一邊說道:“你們這些人啊,活著是真累。
三個月前在阿爾泰山,我親眼看見,楊拓你跟這笨婆娘都憋著要弄死對方,這才多久啊,就能坐在一塊兒吃飯了?
還一塊喝茶呢?不怕對方在茶裏下毒嗎?”
“八師叔。”周令時撓了撓頭,“茶是我泡的,沒下毒。”
“我跟朔哥之間又沒其他師兄弟,什麼八師叔,叫人都不會叫。”小八白了周令時一眼。
“你又不是人。”楊拓微微一笑,扭頭說道,“既然不是人,就沒別去學人,你看看喜馬拉雅山那頭白首飛屍,死得多慘。”
“老楊,小輩麵前給我留點麵子。”小八翻了翻白眼,繼續數落周令時道,“也不知道我朔哥被你下了什麼迷魂湯,居然會收你這個廢物當徒弟,人看著比師傅還老一輩,能耐嘛,像是師娘教的。”
在門裏,說人能耐是師娘教的,這不是什麼好話,意思是學藝不精。
不過周令時是個好脾氣,微微笑道:“師娘要是肯教我,我倒是願意。”
這時候,狄蘭插進話來,問道:“周先生,你和小八嘴裏的師娘,指得是Anne小姐嗎?”
周令時稍稍怔了怔,很快就琢磨出滋味兒來了。
周令時這天晚上雖然一直在廚房裏忙活,不過就剛才出來那一趟,他就看出來這位北歐公主,跟Anne不那麼對付。
為什麼不對付,周令時不傻,猜得出來。
所以他就知道,這話並不好接。
他知道自己是替師傅陪客人,得照顧客人情緒,於是說道:“公主可別叫我什麼先生,萬不敢當。
這個師娘的叫法,一半是苗頭像,另一半也是我們這些晚輩起哄,主要是希望師傅能盡快娶親。
我師傅年輕不著急,我急啊,過了年我都四十一了。
師傅要是不娶親,我這徒弟怎麼能趕在他前頭成家呢?
公主,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周令時你倒是挺有眼力勁兒的,不得罪人。”小八說道,“這個笨婆娘,我看也是遲早的事兒,大師娘二師娘都是師娘,你確實不能得罪。”
“八師叔,被您這頓誇啊,我就跟喝了二兩似的,舒服。”周令時笑道,“您平時得多照顧我,我是您師侄呢。”
“行,小子你以後跟我混了,叫我八爺吧。”
“是,八爺。”
小八點點頭,然後看了看狄蘭,“笨婆娘,你以後也得跟我混。
你是不知道,現在那個婆娘啊,人還沒過門呢,尾巴已經翹上天了,我朔哥又寵著她,現在我都奈何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