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卻發現,魏行山遞給了林朔一支煙。
林朔沒有拒接,魏行山自己也點上了一根。
兩個煙頭在黑暗中幽幽地燒著,帳篷裏安靜得針落可聞。
很顯然,魏行山沒有走的意思。
Anne覺得自己不便久留,隻好站了起來。
“Anne小姐。”魏行山吐出一口煙,“你留下吧,我有事情要跟你和林先生說。”
“哦。”Anne心中微微一動,大概明白他要說什麼事情了。
今天白天,楊拓對於槍手和魏行山關係的質疑,其實是被林朔和Anne一硬一軟給壓下來了。
林朔當時站邊魏行山,是因為邏輯分析,覺得關鍵點不在這裏。
而Anne當時不去追問,是因為知道魏行山的底細,信任這個人。
“今天白天,謝謝你們了。”魏行山嘴上的煙頭忽明忽暗,Anne看不清他的表情,不過他的話語聲聽起來很陳懇。
“魏隊長,你有什麼話就說吧。”Anne輕聲說道,“我和林先生都聽著。”
“那幫槍手,我確實不認識。”魏行山說道,“不過,我可能知道他們這次行動,由誰帶隊。”
“哦?”
“雖然知道是誰,可能也沒什麼用。不過我剛才想來想去,還是說給你們聽一聽,免得我腦子笨,事情考慮不周全。”
“魏隊請講。”
“這個人,名字叫於瑞峰,六年前,跟我是一個部隊的。他之前,算是我最好的戰友了。能力強,辦事牢靠。”
“於瑞峰?確定是他嗎?”Anne問道。
“我們那支是秘密部隊,除了彼此之間和上級領導,誰都不知道我們的名字。如果說現在有人幹雇傭兵這行,又認識我的話,那應該就是他了。”魏行山分析道。
“那既然是戰友,他為什麼會針對你呢?”Anne問道。
“因為翻臉了。”魏行山說道。
“怎麼會翻臉呢?”Anne不解道,“部隊裏的戰友,尤其是你之前待著的部隊,行動危險性那麼大,應該是過命的交情吧。”
“誰說不是呢。我已經數不清我們倆互相救了彼此幾回了。算起來,可能還是我欠他更多一些。”魏行山歎了口氣,“三年前,部隊的一次行動出了事,犧牲了個戰友,為這事,於瑞峰就恨上我了。”
“魏隊長,謝謝你的這個情報。”Anne說道,“這個叫於瑞峰的人,跟你雖然有私怨,但應該是被人雇傭來針對我們的。知道了他的身份,我們可以通過國際生物學會的消息渠道,去打聽他最近接觸過什麼人。這樣就有可能找到他的雇主是誰。”
“我也是這麼想的,所以還是跟你們說了。”
“那你之前為什麼不說?”林朔問道,“這種事有什麼好瞞的?”
“我一開始猜是他,不過不太確定,怕錯怪了他,同時也怕誤導你們,所以就幹脆裝糊塗了。”魏行山說道,“可今天在排查的時候,我想來想去,不管是不是他,還讓Anne小姐去查一查也好,總算一條線索吧。”
Anne想了一會兒,柔聲問道:“魏隊長,你那個犧牲了的戰友,是個女的吧?”
“嗯。”魏行山應了一聲。
帳篷忽然變得很安靜。
良久,林朔開口了:“你們當兵的怎麼樣我不知道。至少我們獵人這行,隻要接了買賣,就不能動情。男女之間一旦動情,腦子就會不清醒。你跟那個於瑞峰,還有那個女的之間,就是這麼一檔子破事兒吧?”
“差不多。”
“看你長得高高大大的,沒想到感情還挺細膩。”林朔嘴角抽了抽,“留下半包煙,回去睡覺。”
“哎。”魏行山應了一聲,把整盒煙留在帳篷裏,起身走出去了。
“還有你。”林朔把頭扭向還在磨磨蹭蹭Anne,“大半夜留在一個男人帳篷裏,合適嗎?”
“我……”Anne被這句話說得一陣羞惱,跺了跺腳,也走了。
趕完了人,林朔叼著一根煙,走出了帳篷。
他怔怔地看著西北方向,煙一根接一根地續著。
小八,就是從這個方向飛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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