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駕駛座上,苗雪萍這會兒狀態不錯。
“哎呀,沒想到這暈車藥這麼好使啊。”這位苗家女獵人神采飛揚。
車是問烏茲別克斯坦陸軍借的,藥是軍醫給的。
這趟行動,營地裏的人都不知道,Anne在接到苗光啟電話後,第一時間借了車捎上了苗雪萍。
苗家女獵人吃了暈車藥,這會兒在車上算是生龍活虎了。
可Anne的心情卻不太好。
林朔居然又一次丟下自己,獨自一人去冒險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之前他們去捕獲多佛惡魔幼崽的時候,林朔就沒帶著她。
那一次因為手上拿著魁首手令,Anne還可以理解為林朔想讓她這個自己最信任的人,留下來主持大局。
可Anne很快就發現,其實根本用不著她來主持大局。
在這方麵,身為一國公主、皇位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狄蘭,無論是心裏素質還是專業能力,都比她靠譜得多。
在Anne還在為林朔的安危而魂不守舍的時候,狄蘭已經快速進入了狀態,冷靜地把局麵控製住了,這種前線科研基地的建設,她遠比Anne有經驗。
這讓Anne暗暗心折。
看來以後的林家,可以放心交給她了。此行的其他獵人,應該留下來保護她。
雖然Anne有了這個覺悟,可自己一無是處的無力感,還是讓此時正在開車的她心情不佳。
本以為降神之後,自己蘇家傳承九寸二境的修為,應該能幫到林朔。
可結果卻發現,自己在修行這條路上進步得再快,也並不能拉近跟林朔之間的距離,隻是能越來越清晰地感覺到和林朔之間的差距。
林朔是自己丈夫,他的強大當然不是壞事。
可這死鬼三番兩次地拋下自己算怎麼回事?
自己哪怕再沒用,也應該有跟他同生共死的資格吧?
越想越氣不過,此時這輛敞篷吉普車的油門,都快被這女子給踩裂了。
車子越來越顛,苗雪萍雖然吃了暈車藥,沒之前那麼難受了,可也經不起這麼折騰。
這位苗家女獵人伸手緊緊抓著車窗上方的把手,嘴裏勸道:“念秋,男人這東西,你不能跟他置氣。
否則你自己往往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恨不得一頭撞死了算了,而那榆木疙瘩其實壓根就沒什麼感覺。
這林家的男人,尤其是這樣,別看腦子聰明,可天生少根筋,咱女人的小心思,他們是不懂的。”
Anne這會兒還不至於昏頭,聽到苗雪萍這麼說,也就意識到自己把車開得太狠了,腳下稍稍鬆了鬆油門。
她心裏有些不好意思,順著話頭隨口問道:“苗阿姨,我公公林老魁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他呀,你別看他跟林朔父子倆長得像,可性子完全不一樣。樂山其實就是個碎嘴子,沒個正形。”苗雪萍臉上陷入回憶的神色,柔聲說道,“當年我們倆是在岷山的一筆買賣裏遇上的。
那筆買賣的獵物,是一對猙。
猙這東西,九州異物載上麵排名能進前三十,那次買賣裏還不止一隻,而是一公一母一對。
那時候我們倆都年輕,能耐差一些,也缺乏經驗。
那天晚上,下山的路被兩頭畜生堵上了,我們退回到一個山洞裏麵,就這麼僵持著。
樂山白天為了護著我,身上帶了傷,我那時候心裏已經絕望了。
結果樂山這個家夥,胸口上紗布還滲著血,居然還有心思給我說了一段評書。
霸王別姬。
他也不知道從哪兒學來的戲曲功底,人物那是惟妙惟肖。
那段書,我到現在還記得每一個節骨眼兒,尤其是樂山模仿虞姬的那個身段,我給你學學。”
“苗阿姨,這會兒天黑了,我看不到。”Anne提醒道。
“哦。”苗雪萍語氣似是有些遺憾,接著說道,“那天晚上說到十麵埋伏這段,我聽不下去了,太悲,就讓他換一段。
結果他換了一段西廂記,張生夜會崔鶯鶯。
這個死鬼,說得是真好啊,我稀裏糊塗地就把身子給他了。”
Anne聽完這番話愣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沒聽明白。
說書說得好,怎麼著就把身子給了?
這前後不挨著呀。
不過她這會兒沒問,一方麵是不好意思,另一方麵時間也不允許。
因為前麵不遠處,就是林朔他們那輛大悍馬了。
這會兒大悍馬的車燈打著,在黑夜中很是醒目。
車上人的對話,此刻Anne都已經能聽見了。
這個距離,以Anne目前的聽力,甚至能分辨出人的呼吸聲。
那輛車上也是兩個人,一個苗成雲,一個雲秀兒。
林朔不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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