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時候,山下來人了。
……
苗雪萍雖說有時候瘋瘋癲癲,可在人前,那還是要臉的。
她趕緊拍了拍身上的土,裝作正在掃墓的樣子,同時心裏留意著來人。
這兒是墳地,來人很正常。
說不定是當年那場慘案的苦主,興許是哪家獵人的家眷。
林樂山的墳在這片墓地的最上頭,苗雪萍麵朝著墓碑,是背對著來人的。
不過她修為深厚,從來人的呼吸腳步可以聽出來,這人是個女的,也是個修行者。
這腳步聲,這呼吸的節奏,苗雪萍一下子耳根子都紅了。
這是Anne啊。
完了,自己偷跑上來,是被兒媳婦逮了個正著。
苗雪萍趕緊轉過身,對來人說道:“念秋,你聽我解釋……”
話剛說了一半,苗雪萍又閉嘴了。
因為來的人,她看清楚了,來人並不是蘇念秋。
正走上來的這個女人,一身黑色的長袍,不像是華夏的裝扮,同時臉上還戴著麵紗,看不清具體模樣。
不過她麵紗上頭露出來的眉眼,跟Anne還真有幾分相似。
苗雪萍不認識她,於是心裏壓著疑惑,就這麼靜靜地看著她,默默地觀察著。
這個女人走進這片牧場之後,目光隻在苗雪萍身上停留了半秒鍾不到,然後就不管她了,開始看墳地上的墓碑,似是在找墳。
一發現這個女人開始找墓碑了,苗雪萍就有點不好意思。
苗雪萍身後,就是她自己剛剛完成的“大作”,那手字肯定是見不得人的。
於是她就挪著步子,隨著那個女人腳步移動,對著角度,用自己身子去遮林樂山的墓碑。
好在是那個女人很快就找到了,目光沒飄上來。
她最後停在了蘇家兄弟的墳前。
蘇家兄弟,蘇同濟、蘇同渡,兩座墳是並排的。
苗雪萍一看這個狀況,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
蘇家當年是主脈絕嗣,蘇念秋是海外遺孤,是碩果僅存的一個蘇家獵人。
這個女人居然來掃蘇家兄弟的墓,眉眼跟蘇念秋還有幾分相似。
這人到底是誰?
心裏的疑惑越來越濃,苗雪萍不動聲色,繼續觀察著。
眼看著這個女人對蘇家兄弟的墳墓進行了祭拜,這個禮數顯然不是中原的。
單膝跪地,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身子前傾,這是中東那邊的禮數。
那女人行完了禮,嘴裏又念叨了幾句苗雪萍聽不懂的話,這才站起來,目光看向了苗雪萍。
兩人目光一對,苗雪萍心裏暗暗稱奇。
修行到了她這層次,對手的修為大致在什麼水平,她是有感覺的。
這個女人,是個強九境高手,殺氣很重。
這會兒要是翻臉動手,自己還真沒把握能留下她。
而且一個不小心,自己身後墓碑上的紅名字,當場就得塗黑了。
這女人年紀不大,也就是二十多歲的樣子,這身能耐可夠嚇人的。
兩人目光一對,這種對峙持續的時間並不短,足有十來秒鍾。
顯然,不僅苗雪萍心生忌憚,對方也在評估形勢。
十來秒鍾之後,苗雪萍發現這個女人的目光緩和下來了。
苗家女獵人心弦稍稍一鬆,問道:“你是蘇家人嗎?”
這問題一拋出去,那女子身子僵了一下,沒吭聲。
她沉默了一會兒,反問道:“你是林家人?”
這女人的中文發音有點兒怪異,顯然這不是她的母語。
苗雪萍點點頭:“我姓苗,嫁入了林家,身後是我丈夫。”
“獵門前代總魁首,夫人難道不是姓雲嗎?”女人似是很奇怪。
女人的這個問題,就刺激到苗雪萍了。
搞半天,世人就知道林樂山老婆是雲悅心,不知道我苗雪萍跟他那也是合葬的夫妻,這不行。
得給這個孤陋寡聞的小姑娘,好好說道說道。
苗雪萍於是招了招手:“你過來,我給你看。”
一邊說著,苗雪萍也就不管不顧了,身子一讓,把身後的墓碑亮了出來。
“看見沒有。”苗雪萍側身指著墓碑上麵的字:“正中間這是我丈夫林樂山,左邊是我姐姐雲悅心,右邊這個名字,看清楚了嗎?那就是我了,苗雪萍。”
苗雪萍一邊解釋著,那女人也就順勢走到了近處。
一打量墓碑上麵的字,女人直蹙眉頭。
哪怕她從小在外國長大,也看得出來這上麵的中文字寫得怪醜的。
而且這墓碑還帶著水氣,上麵的漆還沒幹呢,這顯然是一塊新碑。
女人看了一眼苗雪萍,說道:“你應該也是個修行者,怎麼跑這兒來詐騙呢?”
苗雪萍一聽這話人就瘋了:“什麼叫我詐騙啊?”
“你臨時換塊碑,就冒充獵門前總魁首的遺孀了,不是詐騙是什麼?”女人淡淡說道,“而且我不是獵門中人,你這個假冒的身份跟我無關。人死為大,你還是快把真碑換上去吧。”
“我……”苗雪萍被氣得身子直哆嗦,這就要動手揍人了,結果對方忽然又給了她一個台階。
隻聽那女人又說道:“你既然說你是前總魁首的遺孀,那你說說看,你跟前總魁首是怎麼認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