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衡看著她掩藏不住的喜悅，淡淡的開口，“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好久沒見你這麼高興了。”
自從她裝作醒來之後，常常要陪著梁思安演戲，整個人越來越壓抑。
蘇悅哼了一聲，“你最近不來，當然見不到。”
語氣裏帶著點她自己都沒察覺的抱怨。
“梁思安來的這麼頻繁，見到我不好。”
都是借口。
聽見顧衡回答的蘇悅咬咬唇，心裏有些不舒服。
休息室就有暗門通向其他房間，整棟醫院布滿了監控，隻要梁思安走進大門就在無時無刻的監視之中。
兩人怎麼可能見到？
不過她這話沒說出口，隻是貌似不經意的開口。
“最近公司很忙嗎？”
她又是偷偷回莊園，都見不到顧衡的人影。
“有一點。”
顧衡晃了晃自己手裏的酒杯，看著猩紅色的液體在杯中蕩漾，若有所思。
蘇悅不由得愣了下，顧衡剛剛的臉上是不是出現了落寞的神情。
他身家富可敵國，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為什麼臉上還會出現那樣的表情。
“不順利？”
蘇悅放軟了語氣，在顧衡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後，幫他又添了一杯。
“沒有，很順利。”
顧衡淡淡的開口，“衡思最近一直在跟沈家爭生意，一再的提高沈氏的收購成本，順便再想辦法降低沈氏旗下樓盤的地價，基本上困住了沈氏大半的流動資金。”
“再加上沈從嚴在內部，現在的情況來看，要不了多久，沈之寒就會被困住。”
他冷哼一聲，心裏覺得有些好笑。
沈懷永親手栽培出來的孫子，也不過是廢物一個，沒什麼本事。
等他收拾完了沈之寒，就去親自收拾沈懷永這個老不死的。
他早就該償命了！
隻是……
顧衡把玩著手裏的杯子，眼神看向蘇悅，“隻是越順利，接近收網時卻覺得有些茫然。”
這麼多年來的刻在心裏的仇恨，那些在心中一邊一邊出現過的畫麵，隨著時間沒有淡去，卻在將要到達終點的時候，心變得茫然起來。
顧衡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
隻是覺得他的心空的要命，什麼也無法填滿。
之前充斥的是滿滿的仇恨，現在卻似乎沙漏一樣逐漸的流逝著。
兩人現在坐在靠窗的桌前，蘇悅看著眼前男人一向沉穩的臉上浮現的茫然，一時間有些失語。
堅硬的外殼露出一條微小的裂縫，讓人得以窺見柔軟的內裏，這樣突然流露出來的脆弱讓她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身體不受控製一般，她下意識的握住了顧衡另一隻手。
那隻握著手杖的手。
帶著些微的涼意，卻十分寬厚的手。
完全不像是一個中年人。
顧衡愣了一下，緩緩地看向她。
蘇悅臉上是少見的柔和，和在梁思安麵前展現出來的那些虛情假意不一樣，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擔憂。
那樣的臉，跟記憶中重合起來，讓他一時間有些恍惚。
“雪思。”
顧衡低聲呢喃了一句，手中的酒杯摔落在地上，殷紅的酒液撒了一地，在厚重的地毯上留下豔麗的痕跡。
蘇悅沒聽見顧衡呼喚的名字，隻是感覺到一隻冰涼的手覆上自己的臉頰，帶著微微地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