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宮宴，桌案從帝王所坐的高座上一路擺到了最尾端。
天子還未來，群臣們形容間尚且散漫。
有些大臣們甚至從最高台兩邊的桌案旁邁著閑適的步子一步步的走了下來，走至末端，對著官職不算高的臣子打招呼。
“子先啊，你也來了，聽說你近日裏可得天子厚愛，想必青雲直上指日可待。”
“大人說笑說笑，子先不過是辦了一件分內之事。子先並不求官職大小，隻求妻兒都在身邊便好。福分若是太大了，子先還怕自己受不住呢。”
兩個人在最角落，聲音不大不小，不過是正常的客套。
這老臣從最高處走到最末端，來找這個小臣打招呼，不過是因為這小臣前不久去江南辦了一件事，和當年的那一樁事有些關係。
奇就奇在，這小臣回來的安然無恙。
聽聞，傅公子當年去的時候，可是差點死在江南之地啊。
他開口，欲要再問，卻發現這小臣的眼神已然冰冷了。
他手中酒盞一緊，想要發火，卻又覺得他自己和江南舊案又沒什麼關係，此時發火豈不是得不償失。
老臣冷哼一聲，正要拂袖離開，有話音卻在身後響起來了。
……
“眾位愛卿來得好早。”一株開得正旺盛的紅梅後麵，驚現了明黃衣角。
眾臣連忙起身。
緊接著衣擺隨著行走飄動，天子的全部身形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他今日氣色似乎好了很多，麵皮白皙，唇色櫻紅，整個人就連走路都透出了幾分風流清貴。
人間正二月，天子一人，可比萬梅。
他慢慢出現在眾臣子的麵前，眾臣僅僅愣了一瞬，立即都俯首行大禮。
天子揚袖：“眾愛卿平身。”
他說得溫雅，麵上笑容不減，好似今天要發生什麼讓他特別開心的事。
眾臣齊齊起身，等天子落座後，便都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天子衛言坐到了高座之上，他坐下，燈火之下眉目愈發俊美，他的目光掃視完群臣，最終目光定在衛昭的臉上，眉梢間掛了一抹笑，略顯陰鬱：“今日阿姐也來了啊，來，桃桃，到朕這邊來。”
他盡力放緩了聲音，努力讓自己麵上顯得平和一些。
衛昭看著他的目光，語氣平靜：“本宮難道不該來嗎？”
她問得直白，仿佛一些事她根本不明白。
她目光不躲不避，眸中瞬間笑意盈盈。
衛言怔住，他也笑：“該來，該來。”
他笑著說該來，倒是沒再讓桃桃到他身邊來了。
他說完，又去看衛桃桃身邊的林書舟，他目光怔愣片刻，朝身邊的宮女道：“去拿前陣子朕得來的綠如意，賞給林公子。”
林書舟不卑不吭領了賞，一雙和林芝玉如出一轍的眼眸一動不動的盯著衛言看。
衛言笑意僵在唇角，他別開目光，看向了趙玉：“趙丞相，近日來如何？”
丞相，朕交代給你的東西如何了？
“甚好。”趙玉回了兩個字。
做得很圓滿，聖上必然會滿意的。
衛言聽罷，便不再問了，他相信趙玉的做事水平，今日裏的這場好戲，必將不負他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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