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遙卻是在風雪中覺得一切都索然無味,沒走出多遠就折了回來,又厭惡那金玉滿堂錦繡綺羅的金絲籠子,赤著腳踩著雪拐進了之前住的下人屋子。
這屋子現今空著,黑漆漆冷冰冰的發潮,散著一股黴味。
樂遙直接進了屋坐在光禿禿的木板上,雙手撐著床沿靜靜呆坐,昏黑的天色一點點暗下來,夜色籠罩,黑暗一點點吞沒了他。
樂遙一動不動地沉入黑暗,雙眸清亮地望著桌椅隱約的輪廓,思緒放空。
太累了,什麼都別想,就這樣,好好歇一歇……
雙腳早已凍的青紫發僵,滿身落雪一點點被體溫融化,冷冰冰地濕了衣裳。
屋外刮著風雪,屋子裏冷得像夏天的冰室。
寒氣慢慢透過濕掉的衣發滲入體內,整個人都凍得發僵發冷,仿佛連思想都凍住了。
身上冷得幾乎失去知覺,樂遙卻覺得安心,至少此間沒有蒼牧,沒有旁人,他還能在這逼仄陰冷的狹室裏稍稍喘一口氣。
樂遙輕輕踢了踢腳,想象著雙腳滑開黑暗在空中蕩來蕩去的樣子。腳一動,清脆的金鈴聲隨之響起,在黑暗的寂靜中格外清晰。
這一聲鈴響好似打破了他極力構想出來的虛假安寧,提醒著他還是那個被囚養狎褻的奴才,那個看著光鮮亮麗實則髒透了的金絲雀兒。
樂遙抬起僵硬的手腳,笨拙地把金鈴扯了下來。手腳相觸,沒有一點知覺。
門開著,樂遙抬手用力將金鈴扔了出去,斜刺裏突兀伸出一隻大掌穩穩地接住了,蒼牧的身影隨之出現,大步踏進了房門輕嘲似的笑道:“躲到這兒來了。”
樂遙沒做聲,手放了回去,不理他。
蒼牧進了屋子,朝著桌子樣的黑影走去,抬手一張符紙點燃了桌上的油燈。
樂遙見得多了,眼皮都沒眨一下。
蒼氏先祖蒼奚以星相占卜起家,後人雖不肖未承其衣缽,但曆任嫡係子弟尤其是家主,都是要自幼修習道術,不拘陣法術法符咒,不求技藝高超出神入化,至少要有所涉獵掌握。
蒼牧修習的應該就是符咒。
燈亮了,幽幽跳躍的火光照到了桌角一處突起的陰影,蒼牧抬手拿起來,就是那麵溯源鏡。
難得的仙家寶物,上頭落了一層薄灰,就這麼隨手丟在桌上,這狐妖是知道偽裝無望自暴自棄了嗎?
蒼牧握著鏡子的手柄,嘲笑道:“如今怎麼不說你是句樂了?”
樂遙還未獨自待夠,不想理他,便沒有搭理。
蒼牧拂去薄灰,將鏡麵擦幹淨:“我且問你,句樂家住何處?家中人口幾何?與木木何時初見?當時情形如何?”んτtρs://Μ.xlwxs9.com
樂遙盯著火光,沉在鬱鬱不樂的心緒裏。
蒼牧以為他心虛了,挑眉輕嗤:“怎麼不敢回答?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