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小輝失腳從樓梯上摔下來,當場見了血,掌櫃的派人請了大夫,又差人去縣衙遞了話,便著手收拾善後。
到底是矗立二十年不倒的大酒樓掌櫃,很快就把局麵穩定下來,大夫來了之後診治接骨上藥,看著吳小輝的慘狀也是連連歎息。
等到大夫抹去額上汗珠收拾藥箱時,吳小輝的丫鬟姐姐也急匆匆地趕到了,一見弟弟的慘狀就忍不住掉了眼淚,趴在弟弟身邊嗚嗚哭出了聲。
老奸巨猾的彌勒佛掌櫃,麵上是同哀的勸慰,轉手就撥開算盤劈劈啪啪地打起算珠來,一筆筆地算著賬,等了半天的大夫也把診費藥費一並列了出來,圍上來要錢。
吳小芳見了那數字,哭聲都止住了,叉著腰和掌櫃大夫爭論,以至最後尖聲大罵,種種混亂自不必說。
出了這種事,雖然隻是個意外,也沒出人命,但臨江樓的生意還是受了影響,一時間竟有些寥落蕭瑟的意味,夥計們的活計一下子都輕了下來,倒是叫樂遙好生歇了過來。
前堂沒什麼客人,胡九簫溜進後廚找樂遙,樂遙手頭一邊慢悠悠地削著土豆皮,一邊說:“因禍得福。”
胡九簫嘴角彎了彎,也拿了把小刀笨拙地削著土豆:“禍是他的,福是我們的。”
樂遙淡淡一笑,沒再說什麼。
灶台靠近窗戶,胡九簫目光落在樂遙染了一層柔和金光的側臉上,看著他綿密纖細的烏黑睫羽和淡漠流轉的波光,目光漸漸深沉。
吳小輝躺了兩天後醒過來了,緩過勁來就吵吵嚷嚷地要報官,一口咬定是胡九簫蓄意謀害他,叫嚷著要告訴他姐姐,找縣老爺討公道去!
吳小輝鬧得厲害,掌櫃和夥計們都隻當個笑話看。
畢竟吳小輝是自個兒從樓梯上摔下來的,當時胡九簫可在大門口迎客呢,多少夥計和客人都親眼看見了,哪能在眾目睽睽之下從樓梯上推吳小輝下樓?
這吳小輝,八成是看胳膊廢了腿瘸了,咬著胡九簫撒氣訛詐!
掌櫃和夥計們都沒把吳小輝當回事兒,吳小輝鬧了一陣,自己也慢慢安靜了。
畢竟胡九簫確實是在一樓門口迎客,多少雙眼睛都看見了,他自己也是看見了的。
但是胡九簫那一句不出聲的“活該”和眼底的冷漠,卻是讓吳小輝沒來由地相信是他做的,哪怕親眼見到了他在大堂。
吳小芳不時來看弟弟,自然也聽過弟弟的指證,哪怕聽了夥計說當時胡九簫是在一樓大堂不可能推吳小輝下樓,這個護弟如命的女子還是氣勢洶洶地跑來找胡九簫質問。
“胡九簫?誰是胡九簫?”吳小芳氣衝衝地跑進後院,對著水井邊一站一坐的兩個背影高聲叫道。
胡九簫攬起繩子,把水桶從井裏提上來放在井簷上,回身望去,隻看見一個滿臉怒色的姑娘:“我是胡九簫,你有什麼事?”
胡九簫生得英俊明朗,桃花眼中波光流轉,似是風流無邊,嘴角時時含著一縷笑意,叫人覺得養眼又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