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九簫冷淡的臉色上似乎又添了幾分不耐,樂遙愈發心亂,胡九簫這表現是討厭自己了麼?
心下愈發酸澀,隻是不願將脆弱的一麵流露出來,強笑著問他:“你昨晚去哪了?怎麼沒和我說一聲?我等你回來一起睡都等得睡著了。”
胡九簫臉上沒什麼表情:“去了一趟縣衙。”
縣衙?找縣太爺麼?除了袁小姐還能找誰?
樂遙一陣目眩,卻在自己掀起的無形的驚濤駭浪間看到胡九簫平心靜氣的模樣,有如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把他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情緒所有的不甘都澆滅了。楽彣説蛧
是啊,胡九簫怎樣,和你有什麼關係?他娶誰為妻與誰交好又與你何幹?他對你會有那種情感?對一個肮髒的……娼妓會產生情感?
少自作多情了!先前……也不過是自己的錯覺。自己除了這一張臉,還有什麼可吸引人的?先前……先前也不過是因為這張臉!
樂遙忽然間想明白了,胡九簫喜歡他?對這張臉新鮮還差不多……如今新鮮勁過去了,自然就放下了,自然就要找一個穩妥賢淑的女子為妻。
隻是……樂遙悄悄地攥緊了被子掩蓋下的衣角,心裏還是生起了一絲小小不甘,垂著眸子,視線落在被麵上小聲說:“你……你覺得袁小姐怎麼樣?”
“大家閨秀,宜室宜家。”胡九簫的聲音很平穩,聽不出什麼異樣來。
輕飄飄的八個字,仿佛一陣狂風吹透了胸口,心裏頭仿佛空了一片,樂遙聲如蚊吟地輕聲說:“我知道了。”好像在回答胡九簫,又好像自言自語。
胡九簫繃著臉沒有任何表示,隻是抬手撫了撫心口,有空茫和酸澀從這裏漫開。
胡九簫暗自收手斂眉,淡淡道:“起來吧,要上工了。”
樂遙勉強聽進了耳朵裏,點了點頭,默默掀開被子,胡九簫卻不等樂遙,已經推開門出去了。
樂遙站起身,有些茫然地看著胡九簫離他而去,破舊的木板打開又合上,一線光輝照進,又很快被隔絕在外,隻餘他一人在這陳舊的陋室裏頭。
似乎是腦子裏一片空白,混亂不知所措,樂遙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恍然間從遊離中抽回神智,慢慢環視一圈,驀然湧上辛酸悲意。
猛地擦過眼睛,樂遙深吸一口氣強壓下無邊漫散的悲意。他知道,是到了他該走的時候了。
沒什麼好收拾的,屬於他的東西,似乎就隻有那兩身衣裳和一個月的月錢。
樂遙把床鋪收拾好,胡九簫的幾件衣服疊得整整齊齊放在床頭,取出紙筆留了張字條。
輕輕地鬆開手,薄薄的紙片飄飄蕩蕩地落到疊好的衣服上,一如他與胡九簫之間的情分,空洞,輕薄,沒有一點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