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娘一看到金大娘,眼中立刻閃過了一抹驚訝之色,驚訝之餘,還有些心虛。
她色厲內荏地嘲諷道:“喲,真是稀客呀!不是一年都不上門了嗎?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
“他林家的,我問你,我聽說你家閨女馬上就要跟文家結親了,有這回事嗎?”金大娘屏住了呼吸,一臉緊張地問道。
“你聽誰說的?”林大娘眼神躲閃。
當年的婚事是擱置了。
金大郎的確沒在約定的良辰吉日,給他們林家下聘。
可他們兩家後來也沒好好談談,明確地說這樁婚事就此作罷了。
因此,林家要和文家結親,於情於理,都要和金家說一聲,這才不算失了禮數。
如今偷偷摸摸地要和文家定親,倒顯得他們像是嫌貧愛富的人家一樣。
即便林大娘確實嫌貧愛富。
“你別管我是聽誰說的,我就問你有沒有這回事。”金大娘一臉嚴肅地問道。
“好,就算是有這回事吧,”林大娘拋開了臉麵,大剌剌地承認了,“那又怎樣嘛?當初,咱們兩家也是說好了的,定了良辰吉日的,結果你們家金大郎自己沒來,難道還要讓我們家桃花一直等著他?等多久?等一年還是等兩年?姑娘家的年歲等不起,再等個兩三年就老了,到時候,適齡的好男兒都被挑光了!你讓我們家桃花嫁給誰?被你們家大郎一直給耗著嗎?”
“那也不能說都不說一聲……”
“說什麼?”林大娘打斷了她的話,“根本就沒有說的必要!他們文家說了,願意拿出三十兩銀子的聘禮來!怎麼?你們金家能拿出來嗎?我今天話就放這兒了,十天之後,他們文家來我們林家下聘,如果在這之前,你們能拿出三十兩銀子的聘禮來,我們兩家就重提結為姻親的事,如果做不到,還請你們祝福我家桃花覓得良婿!”
“這件事,林姑娘知道嗎?林姑娘同意嗎?”金大娘有些不甘心,接著問道。
“她知道。”林大娘別開了目光,昧著良心說道。
“她真的同意嫁去文家?”金大娘難以置信地問道。
“兩家都談妥了,她難道還能不同意嗎?”
“我問的是她的意思,不是你們的意思!你讓我見見林姑娘,我有幾句話要當麵問問她,我要問清楚了才肯走,我總得要給我兒子一個交代。”金大娘悶悶不樂卻又十分強硬地說道。
“不用了,她不在,”林大娘搖了搖頭,“她今天跟她嬸娘,去普陀縣的寺廟上香了。再說了,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你問我跟問她是一樣的。”
“果真是一樣的?”金大娘還是不信。
“果真是一樣的,”林大娘肯定地說道,“所以你以後不用來了。你再來十次、百次都是一樣的!我們家桃花還要備嫁呢,沒時間理你!要是你們金家真能在十天之內湊齊三十兩銀子,那咱們就另談!”
說著,林大娘伸手拿起了抹布,收拾起了門外的桌子,不再看金大娘一眼:“我這邊還有一堆活兒要忙,就不招待你了!請走吧!”
她之所以急著要把金大娘請走,就是因為不想長時間麵對金大娘,因為她太心虛了。
為什麼心虛呢?因為事實並非如此。
林桃花並不是自願嫁去文家的。
她被騙了。
她被林大娘和何如男合起來騙了。
最開始何如男找到林大娘,跟林大娘提起這茬事兒的時候,林大娘其實是猶豫的,她知道閨女是個倔性子,她絕不會同意嫁去文家。
自己的閨女自己了解。
閨女看著溫柔,實則外柔內剛。
閨女看著聽話乖順,實則極有主見。
就比如,在嫁給金大郎這件事情上,她就沒有擰過自己這個閨女。
她找閨女談了幾十次心,都沒有動搖閨女的決心。
再加上閨女她爹也同意,她最後就隻能同意。
這要是逼著閨女嫁去文家,閨女估計能氣到割斷自己的頭發!
這頭發一斷,母女情分就再難回到從前!
林大娘是忐忑的。
林大娘是不敢的。
於是,何如男就給她出了個餿主意,何如男說,讓她騙林桃花,就說金大郎已經娶媳婦了。
並且,他媳婦已經懷上身孕了,現如今,肚子裏的孩子都有三個月了。
金大郎之所以不來鎮上看她,就是因為在鄉下已經另外成了家,所以有心想要跟過去斷了。
他如今很疼妻子,林桃花不必再惦記他。
這話就真是殺人誅心了!
林大娘猶猶豫豫地找到女兒,將何如男教她說的謊,對著女兒說了一遍。
女兒自然不信!
林大娘又撒謊說,何如男跟金家是親戚,她上個月還往金家走了一趟,還摸了金大郎他媳婦的肚子呢,這事兒能有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