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差點沒把秦詩昕吃出心肌梗塞來。
飯後她恨鐵不成鋼地瞪了洛鯉和秦二嬸一眼,就帶著二虎和小妹,跟著周從軍坐班車回去了。
關少寧則開車載著洛鯉和秦二嬸,跟著貨車一起走。
回去的車上,關少寧嬉皮笑臉地主動道:“二嬸,新來的小姑有點東西啊,看作派比我媽當年還講究點兒。”
秦二嬸見洛鯉也一臉的糾結,笑道:“聽小洛說你外祖家是主動避難的滿清貴族對吧?那說不準還真跟家裏有遠親。”
“按前朝的身份算的話,我婆婆當年也是位格格。”
關少寧還好,洛鯉都驚得瞪眼了,總感覺有種“曆史人物竟在我身邊”的微妙。
秦二嬸挽著她的胳膊,小聲道:“這兩天難為你受委屈了,但她本性說不上多壞,就是被我婆婆的執念給禁錮了。”
秦二嬸感慨又帶著些許憐憫地講起了古。
兩位老人家當年相識於皇宮,一個是身份低微的廚子,一個是矜貴端莊的格格。
因為秦爺爺當年長得極為俊美,又做得一手好菜,更有一顆真心,所以在炮火打開了皇宮大門時,格格毅然決然地跟著廚子跑了。
之後所有人都被新舊時代的浪潮裹挾,格格家裏人逃去了國外,隻留她一人成了受人唾棄的遺老遺少。
而當年那個身份微賤的廚子,卻因為祖宗傳下來的田莊鋪子和自己在宮裏攢下來的不菲身家,行走在外都受人追捧。
兩人懸殊的身份,一下子顛倒了過來。
好在廚子對格格的愛一直沒有變過,就算她已經失去了所有光環,可他依舊把她當格格一樣嬌寵著,一輩子沒讓她受過委屈。
但格格在終於生下小女兒後,壓抑在心中的惶恐,突然就爆發了出來。
格格把小女兒捧在手心裏,像她小時候被無數仆役侍奉一樣,告訴小女兒,她身份是高貴的,享受寵愛和物質都是應當的。
但同時,她要求小女兒必須端莊有見識,不能在外邊兒落了家族的顏麵。
格格傾盡全力愛護和培養小女兒,直到她死前,都試圖用最後一口氣,哀求丈夫保護好她。
廚子終於意識到,妻子把小女兒當成了曾經的自己,並希望小女兒能永遠隻做高高在上的“格格”。
秦二嬸低歎道:“秦詩昕今年已經34歲了,但她身上還烙著‘格格’的印子,在國外受了十年磋磨也沒能磨去媽留下的執念。”
“甚至在回國之後,回家之後,越發的驕縱跋扈。”
“她迫切地想用家族賦予她的榮光,來洗刷在國外受到的屈辱。”
洛鯉緊抿著嘴唇,很想問一句秦詩昕慘不慘的跟她有什麼關係?
這種另類又略顯扭曲的性格又不是她造成的,憑什麼給她添麻煩?!
可秦詩昕有一句話確實沒說錯——她洛鯉,是秦家的兒媳婦。
如果秦戰的家人全跟後媽李來鳳和侄媳婦姚舒婷一樣糟心,她根本不會有絲毫猶豫,罵完就劃清界限,以後再也不會往來。
要是秦戰拎不清,她連秦戰都能扔了。
但現實是,秦爺爺、二嬸對她的愛護,二虎、小妹對她的敬愛,讓她根本狠不下這個心。
一時間,洛鯉有些委屈,又有些頹喪。
難道她以後也得謙讓著糟心的小姑?
關少寧從後視鏡看見她愁苦的小表情,輕咳一聲主動做壞人。
“二嬸啊,別家的小姑子再驕縱也就是忍到十七八歲,嫁出去就由別人家頭疼了。但您這小姑子都34歲了,以後不會要取代婆婆的位置,磋磨小玫瑰一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