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市中心的中京大學,這時熱鬧非凡。
新的一學年已經結束,每年這個時候,學校便要送走一批畢業生,而這時學校的整體氣氛便有些傷感和頹廢,畢業班的學生們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酒、鬥地主,或者整夜在外麵廉價的歌廳裏唱歌,還有些情侶通宵在學校晨讀的樹林裏的石凳上卿卿我我,仿佛麵臨著人生中的生死離別。
世界雖然沒有到末日,但從這時的中京大學看來,仿佛已經到了。
中京大學出校門往左轉,有一排低矮破舊的餐館,它們是一些眼光較為獨特的小市民專門為中京大學的學生們開設的。這裏雖然檔次看起來很低,但是味道可口,價格低廉,對於還沒有經濟來源的大學生們來說,真是聚餐的理想之地。
在這一排餐館的中間,有一家門麵上寫著“儒林餐廳”的店麵收拾得較為幹淨,吃飯的學生也較多,有溫聲細語的情侶,有大瓶喝酒的兄弟,還有一臉江湖派頭的姐妹們,人聲鼎沸,無拘無束,但卻相互並不幹擾。
在餐廳裏頭靠牆位置的一張小桌子旁坐著三個人,正各自手持一瓶啤酒,就著餐桌上簡陋的菜肴,大口地喝著,各人臉上流露出來的表情,不知是興奮還是憂傷。
靠東手坐著的叫劉函,是中文係有名的才子,風liu倜儻,英俊挺拔,平常不知被多少女孩子垂涎,收到多少女孩子的秋波,但他一概置之不理。因為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一個文人,一個不為五鬥米折腰的文人,他不會將自己大好青春浪費在沒有結果的卿卿我我上麵,他有理想,有抱負,堅持自己的人生信仰,他要做一番大事業,燕雀安知鴻鵠之誌。
靠西手坐的叫趙和,是外語係的高才生,為人隨和,整天樂嗬嗬,遇到有困難的同學一向拔刀相助,一口地道的美國英語說得頂呱呱。外語係一向是女孩子的天下,一個班三十來人,能有五個男學生就很不錯了,所以外語係的男生都被戲稱為大熊貓。不知是環境影響,還是天性使然,趙和跟女孩子十分有緣,女孩子都樂意與他親近。但他可不是那種隨便的人,在他心中對愛情一直有一種神聖的渴望:愛情是遠古天籟的心靈相通,是心心相映的兩誠相悅,是冥冥中的唯一,容不得半點世俗和物質的褻du。雖然他渴望甜蜜的愛情和理想的事業,但他堅守著自己心靈的防線,愛情不是yu望的滿足,事業不是貪婪的膨脹。
靠北手坐的叫張正,一個秀氣而稍帶靦腆的江蘇男孩,溫文爾雅,跟女孩子說話還常常莫名其妙的臉紅,是曆史係的學生,雖然每天熏陶於曆史的血雨腥風之中,卻並沒有影響到其秀氣靦腆的氣質。
三個人雖然不是一個係,也不是一個地方,但因為意氣相投,所以平常交往甚好。有什麼開心事,或是不開心事,就聚在一起互訴衷腸。三個人在一起,天南海北的瞎侃,什麼國際態勢,非洲難民,社會上的不平之事,聊到興頭,指天劃地的胡罵一通,然後各自回宿舍睡覺。
現在馬上就要畢業了,所有的畢業生都在為自己的前途擔心。有關係的,削尖腦袋往政府機關及效益好的事業單位裏擠,沒有關係的也費盡心機製作精美簡曆,四處撒網。
他們三個也不例外,但擔心歸擔心,他們希望自己的未來依靠自己的雙手去創造,所以不屑於四處托關係找工作。
所以他們三個沒有任何動靜,每天晚上會聚在儒林餐廳吃飯,喝著最廉價的啤酒。他們也不想待在經濟相對不太發達的武漢,男兒誌在四方,要去就去經濟最有活力的地方,依靠自己的能力,幹一番驚天動地的偉業。
於是三個人每天在儒林餐廳瞎侃,聊事業,聊未來,聊到激動之處,三個人共同舉杯,一飲而盡。
這天下課後,三個人又相約來到儒林餐廳,三個人坐定後,劉函首先發話:“還有十天就要離校了,我們現在應該商量一下將來的發展計劃。”
“不用商量了,”趙和心直口快,“我建議去深圳,那裏經濟特區都開辦多年了,經濟很有活力,我們應該去那裏。”
“我同意”,張正接過話題,“但是我們應該商量一下去深圳首先怎麼找工作,是不是應該先了解一下深圳的情況?”
劉函道:“深圳我了解一些,不講論資排輩,靠的是個人能力,沒有能力的人在那裏肯定待不住,大家有沒膽量去”
“有什麼不敢的。”張正和趙和理直氣壯的說道。
“那麼這樣吧,”劉函說道,“我建議離校後大家先回家一趟,然後7月15號大家在武漢集合,一起去深圳。到深圳後見機行事,萬事開頭難,隻要我們站穩了腳跟,以我們三人的能力,一定可以慢慢打下一片天下。”
“同意。”張正和趙和道。
於是三個人在儒林餐廳點了兩個素菜,喝了瓶啤酒,對未來瘋狂樂觀了一番,對社會上的一些不平之事抨擊了一番,就各自回宿舍睡覺了。
轉眼之間到了7月1號,這天是畢業生離校的日子。
一大早,學校的高音喇叭就播放著一首首送別的歌曲,蕩氣回腸,感人至深,很多女生都哭了。
畢業生們一個個背著簡單的行囊離校了,有的表情憂傷,有的興奮異常,送別場麵感天動地,很多人哭得一塌糊塗,門口停滿了各種各樣的車輛。
送走了趙和和張正,劉函獨自一個人走了回來,現在已經是下午,校園裏安靜了許多,畢業生已經走得差不多了。他買的是明天的車票,所以他今天還得在學校待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