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悅被嚇得一個勁往林渲染懷裏縮。
林渲染忙將她抱起來,朝那女人看過去。
女人也看向她們,“你們是誰?來幹什麼的?”
臉色,比之剛剛緩和了些些。
她胡亂地把亂糟糟的頭發抹到頭頂,露出一整張臉。
“王嬸?”林渲染認出人來,叫道。
王嬸聽到眼前這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叫自己,不由得打量起來。
“我是染染啊。”林渲染主動介紹。
王嬸這才認出來,一跺腳,兩手就拍在了大腿上,“染染啊,幾年沒見,你越長越漂亮啦,我差點沒認出來,還以為哪裏來的大明星呢。”
林渲染不好意思地笑笑。
王嬸又道,“不好意思哈,我剛剛以為回來的是我那死兒子,才扔臉盆。你們沒傷著吧。”
“沒有。”林渲染的心思不在這裏,她揚頭看向王嬸身後的院子,“我爸呢?他不住這兒了嗎?還是……”
心頭突然浮起一股極致的恐懼,連聲音都顫抖起來。
“你爸好著呢。”王嬸看她臉都白了,猜到她在胡思亂想,連忙道,“他嫌這屋子一個人住太大,搬去巷尾的小房子住去了。我們家人口多,我找他商量,他就租給我們住了。”
王嬸嘿嘿地笑著,臉上劃過一抹心虛。
雖然說是租,她到如今都沒有給過人家一分錢的租金。
林父不催,她就假裝沒這回事了。
林渲染無心計較這些,隻道,“您能帶我去見我爸嗎?”
“當然可以。”住了人家的房子,這點忙自然是要幫的。
王嬸邁動兩條胖腿,將林渲染帶到村尾。
那裏,有一間臨街的小商鋪。轢攵仦說蛧
破敗而簡陋,連個牌子都沒有。
“你爸就在裏頭。”王嬸指指那家店鋪道。
林渲染看著那家店鋪。
不僅破舊,麵積還小得可憐。
外屋零碎堆著些雜物,大多竟是她小時候玩過的玩具。
小自行車,滑板車,滑板鞋……
看著這些年代感滿滿的小東西,林渲染的眼淚止不住,嘩一下子就滾了下來。
王嬸要叫父親出來,被她製止,“我自己進去。”
她拉著悅悅,一步一步走進去。
穿過黑舊的小弄堂,終於到達裏間。
裏間並不比外間開闊,擺滿了鞋樣。
各式各樣,精致秀美。
悅悅看著那些鞋子顏色鮮豔,款式新奇,不由得停步,伸手去摸。
林渲染沒看到父親,不由得往後找去。
後頭,是一座小院子。
院子裏,一個人背對著她,坐在一台年代古遠的製鞋機前,彎腰駝背,手腳並用在操作著。
他的動作遲緩。
頭發灰白灰白。
林渲染定定地看著他。
她一眼認出,眼前這人就是自己父親林蘇業。
可又有些不敢認。
記憶中的父親頭發沒有這麼白,她出嫁那年,還黑黑的,偶爾有一兩根白發。
他的背也沒有這麼駝,完完全全的中年男人,肩闊背寬,頂天立地。
動作也沒有這麼遲緩……
“爸……”抑製不住心中的悲傷,她低呼一聲。
勞作的人明顯頓了一下。
繼而,緩緩轉身。
露出一張染盡風霜,滿是皺紋的臉。
長年從事精細工種,他的五官平靜柔和。
臉上蓋著一副大黑邊框的老花鏡,頗有些書倦氣味。
他慢慢摘下墨鏡,終於認出人來,“小……染。”
“是我,爸,是我。”林渲染幾步走到林蘇業麵前,梨花帶雨,激動地想要擁抱他卻邁不動腳步。
兀自,流著眼淚。
林蘇業忙迎過來,拉著她兩隻手,“真是小染回來了,我說呢,今早上外頭喜鵲怎麼叫得那麼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