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斯然畸形的情感不認可和其他經紀人之間的從屬和支配關係,那會讓他很痛苦。
耿靳維讓他想明白了待夠了就去公司找齊昭,楊斯然始終沒去過。他已經做好不再拍戲做演員的準備了,閑著的時候寫寫歌換點錢,這也挺好的,以前不也就是這樣。
耿靳維夜裏喝多了回來,楊斯然去門口迎他。耿靳維確實喝高了,視線在他臉上掃了一圈,楊斯然湊過去親,耿靳維也沒拒絕。楊斯然齒間咬著顆醒酒糖,借著親吻的由頭過到耿靳維嘴裏。
耿靳維皺了皺眉,問道“什麼東西”
楊斯然輕聲道“醒酒糖,您含著。”
耿靳維還是擰著眉,最後也沒吐出來,但也沒放嘴裏含著,直接咽了。楊斯然抿了抿唇,老老實實伺候對方洗澡,沒有再放肆。
洗澡時耿靳維的手無意識地在楊斯然頭上放了片刻,喝過酒嗓子有些發沉發啞,聽來也就沒那麼嚴肅“不想再拍戲了,是吧。”
“沒有,”楊斯然趴在他胸前,開口回道,“想拍。”
“想拍你是在跟誰較勁。”耿靳維閉著眼睛說話,話音裏總有那麼點冷。
楊斯然已經習慣了他話音裏的冷淡,老老實實回話,沒去蹭他的胸,也沒有亂撒嬌“我沒有較勁,我可以很聽話。”
耿靳維說話時胸腔輕微震動,震得楊斯然耳朵也有些酥麻,他聽見耿靳維在他頭頂說“你想讓我帶你,你是什麼身份。”
楊斯然馬上回答“我沒有身份的。”
耿靳維說“你看看我帶過誰,我這幾年就隻管著紹一了。你要跟他平起平坐,反天了”
楊斯然神色一凜,他立刻起身,誠懇道“我沒那麼想過,我也不敢。”
“你是不敢。”耿靳維依然閉著眼,淡淡的,“你不敢想,別人都敢。你誰,我親自帶你。”
“我誰也不是,”楊斯然說,“我錯了。”
耿靳維這天確實喝多了,會跟楊斯然說這些。他話說得不算好聽,也挺刺人,但楊斯然不但不覺得難受,相反心裏還感覺挺暖的。這在他自己看來,跟他講這些的耿靳維甚至可以說是溫柔了。
楊斯然也的確聽話,安分。耿靳維說過這些之後楊斯然就沒再想過回去拍戲的事,他本來也誌不在此。在那之後耿靳維再問他還想不想拍戲,他都直接回答“不想了。”
耿靳維眼神在他身上掃了幾圈,也不再跟他多說。
弄弄音樂,寫寫歌,這樣的生活挺好。他不缺錢,寫的歌攢在手裏有天都賣了也能值幾個錢。他的微博幾個月幾乎沒怎麼更新過,已經差不多打算好就這麼退了,但竟然在某天收到耿靳維的消息。
下午來公司。
楊斯然是意外的,早早就去了。在公司見著了他後來的助理,也得知公司之前就準備讓他去拍一部電影,通知他下周去試戲。楊斯然愣愣地看著耿靳維,之後恭恭敬敬點頭“好的,耿總。”
那晚在耿靳維的房子裏,楊斯然低聲開口“我以後”
耿靳維說“以後就讓他跟著你,你就當那是你助理吧。”
楊斯然問“會給您帶來麻煩嗎”
耿靳維冷笑一聲,垂下眼看了看他“操的心倒不少,有空去謝謝原野,你原野哥幫你說話了,你倒知道跟誰處好關係。”
楊斯然點頭。
他那晚很賣力,表現得像是在用身體回報金主給的饋贈。其實隻有他自己知道他胸腔裏麵那顆心劇烈鼓動了半宿。沒有人了解他隱秘的心事,從年少就丟了魂,每一點對方給的回饋都能讓他覺得幸運。哪怕這隻是金主對一個聽話小情人的丁點施舍一樣的疼愛,也足夠他沉溺於此。
耿靳維用指尖撚了幾下他的耳朵,這個小小的動作讓楊斯然半邊身子都顫抖。
那些在年月裏浸透了的喜歡,那些午夜夢回時的渴求和欲望,讓楊斯然心甘情願把自己踩進土裏去仰望對方。
除了最初經紀人的事,楊斯然沒跟公司再起過任何矛盾。他助理也當經紀人用,對外接洽都是他做,他們關係一直不錯。他沒給楊斯然安排過太過分的事,楊斯然本身也沒架子,好擺弄。
楊斯然很爭氣,長得確實好,從方紹一公司出來的,到哪兒別人都不敢隨意踩一腳。出道幾部戲都是跟大導演合作,雖然都是小角色,但這很高。他火得挺快的,兩年多就差不多躋身一線小生了,資源也得挑著要了。自己本身條件好,人又謙遜努力,加上公司有手段有能力,火起來是必然的。
檔期排得越來越滿,有時候他半年也回不來公司幾次。
楊斯然坐在化妝間,任造型師給他弄著頭發,鏡子裏是一張完美的臉。
助理在他旁邊坐著,抬頭看了看他,問“怎麼了沒睡好”
楊斯然說“嗯,最近有點累。”
助理笑了聲說“忙是好事兒。”
楊斯然從鏡子裏對他淡淡地笑了下“我知道。”
他手裏攥著手機,時不時看看有沒有消息。眼看著要出去了,手機還沒個動靜,楊斯然解了鎖,又打開聊天界麵,發了一次消息過去想您了。
聊天界麵上始終都是他單方麵發送的,對方上次回複他已經是上個月的事了。從去年開始他發的消息對方偶爾是會回複的,多數也就是個“嗯”。但從上個月開始就已經不再有回複了,石沉大海。
公司最近在捧一個年輕人,楊斯然在一場秀裏見到過,實打實的年輕俊逸。男孩兒二十出頭,見了楊斯然點頭笑著叫他“斯然哥”。公司捧他捧得厲害,都是好資源。
公司裏都在說,耿總對他格外優待,不簡單。
法國大秀落幕,楊斯然和他助理坐在回國的飛機上,現在才是真正的沒有外人了,助理見他神色不太好,側了側身,壓低了聲音跟他說“別想那麼多,這圈裏沒有長久的,你跟他也四年了,挺長。”
楊斯然抿了抿唇,沒應聲。
“你現在也不是當年了,沒了誰你也不是站不住,麻煩肯定有,但不至於被誰摁死。”助理和楊斯然綁著一起兩年多,除去工作這一層,也確實關係好,能跟他說點私下裏的話,“一個小孩兒犯不上過心,隨他去,各拿各的,各取所需。退一萬步說摘掉這層關係,也未必就不好。”
楊斯然跟著耿靳維的事兒必然瞞不住助理,這早就不是秘密。楊斯然還是不說話,側過頭看著小窗。外麵雲層挺厚的,綿綿密密,很美,就是讓人看起來覺得悶,透不過氣。
楊斯然落了地直接回了公司,沒有先回住處。他敲了耿靳維辦公室的門,聽見他在裏麵應了聲。
楊斯然開了門,走進去,又反手輕輕帶上門。他看著耿靳維,叫了聲“耿總。”
“回來了”耿靳維淡淡問了句。
楊斯然差不多四個月沒回來過了,也這麼久沒有見過耿靳維。他安安靜靜地朝他走過去,眼睛始終看著對方,是真的很想念。身份比以前值錢了,但有些感情是不會變的。33小說網
但是他的步子在距離辦公桌幾步遠的位置停了下來。
耿靳維腿邊地上坐了個男孩兒,楊斯然猝不及防和他對上視線,那男孩兒抬著頭看他,甚至還揚著眉毛,跟他打了聲招呼。
楊斯然站在原地抿了下嘴唇,之後也點了點頭,跟他問了個好。
出了辦公室之後楊斯然靠在門邊的牆上,沉默了半晌,之後輕輕又長長地吐了口氣。
門裏耿靳維和那男孩兒說“你也出去。”
男生不是那麼情願,還想再說什麼,但耿靳維的臉色讓他收了口,誰敢真的在他這兒造次。
沒人規定金主隻能有一個情人,那就不叫情人了,那得是愛人。楊斯然在最初就有這個準備,隻不過他是幸運的,這些年耿靳維身邊就沒有過其他人。安逸之中總會忘了那些原本就該發生的事,導致當它真來了的時候心裏才會覺得受了衝擊,不好接受。都是平靜生活給慣出來的毛病。楊斯然對著鏡子裏的自己,自嘲地笑了一聲。
他穿了套黑色絲綢質感的睡衣,顯得皮膚更白了,彎著一條腿坐在床上的時候露出一截白皙腳踝,視覺效果很強,顯得人有些妖。
情動的時刻他在耿靳維喉結上咬了一口,咬完又有點後悔,在上麵輕輕親了一下。
耿靳維讓他咬得擰起了眉,手在他下巴上用力一捏。楊斯然被迫仰起了頭,耿靳維臉上不辨神色,垂眸問他“心裏有氣”
楊斯然和他對視著,不躲不閃,他還是不願意說慌,誠實道“氣倒沒有但是有點難過。”
耿靳維看著他的眼睛,鬆了手“難過什麼”
楊斯然聲音帶一點點啞,老實回答“難過你不是我一個人的。”
這話就有點沒規矩了,楊斯然應該是第一次說。好日子過久了誰都有點飄,連他都不能例外。
楊斯然摟著耿靳維的脖子,把臉埋在他頸間,黏黏膩膩地叫著“叔叔”
耿靳維手在他脖子上揉了一把。
冷漠的人做這些稍帶柔情的動作總能溺死人,楊斯然閉著眼睛,問了句“他也這麼叫你嗎”
耿靳維又看了看他,大手隨後在他頭上胡亂抓了兩下,動作不輕,楊斯然讓他弄得睜開眼,耿靳維看著他有些發紅的眼角,沒回他這個,隻是突然說“那麼多年輕的男孩兒女孩兒,不去試一試”
楊斯然立刻就有些緊張,眨著眼睛問“您是聽到什麼了嗎我沒有。我沒有亂來過,我幹幹淨淨的。”
確實幹淨,這麼多年了,他連自己碰自己的次數都少得可憐。
耿靳維什麼不知道,懷裏這人嘴上從來都聽話,骨子裏卻是個執拗的人,那股強勁兒眼睛裏都寫得清楚,眼裏的光這麼些年也沒滅過。
那晚楊斯然幾乎暈過去,渾身脫力。他手心濕漉漉的,想去抓耿靳維的手,但是沒摸到。耿靳維突然開口跟他說“到這兒吧。”
楊斯然輕輕地眨了眨眼,睫毛簌簌地抖。他說話都不敢大聲,輕聲問了次“什麼”
耿靳維摘了他臉上沾的一根掉下來的睫毛,沉聲道“就到這兒了,以後別再來了。”
楊斯然如日中天的年紀,正是好時候。對有些人來說,和舊日金主好聚好散,這怎麼說都是件幸事。金主大多都是慷慨的,一筆可觀的分手費,日後手裏有資源一般也不會忘了從前聽話的小情人。連楊斯然的助理都悄悄跟他說“這是好事兒,耿總不會虧待你。以後隻要別跟蘇忱杠上,別跟他明著懟,咱們別自己去找別扭,日子多輕鬆。你現在在咱們公司也不是小人物了,踏踏實實拍戲掙錢,好過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