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月色回到梨園，程沐琛躡手躡腳地推開主臥門，看著躺在床上的女人，內心開始變得無限柔軟起來。
再想到蘇溫遠說的那些話，他的眼神就逐漸變得複雜起來，一邊在床邊坐了下來。
真的會後悔麼？
可他一直都認為能夠遇見葉綰綰是自己這輩子最大的幸運，如果沒有她的出現，他恐怕還是那個遇到謾罵和詆毀隻會躲進角落裏的小男孩兒。
“對不起！”望著女人姣好的睡顏，程沐琛輕聲呢喃道，眸光錯綜複雜。
從結婚到現在，他都自以為是地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葉綰綰，卻從來沒有詢問過她也身在其中的感受。
除了當年的墜海事件，讓他心有餘悸的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是發生在他們新婚一年的時候。
當時出手的人是大哥，趁著自己出差的空檔，他用自己的名義將綰綰騙到了一個昏暗的地下室，讓人將她折磨得遍體鱗傷之後又把他囚禁在了地下室。
等他發現的時候，已經是三天之後了，當時綰綰虛弱得好像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而等她昏迷醒來之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
“阿琛，我沒事兒的，我已經不怕黑了！”
女孩兒臉上逞強的笑容深深地刺痛了程沐琛的眼睛，讓他覺得自己前所未有的窩囊，不僅沒有能力保護自己心愛的女人，反倒是要讓她來安慰自己。
雖然事後他也處理了那群雜碎，可綰綰奄奄一息的樣子卻被刻在了腦海裏揮之不去，而當時自己的敵人已經不止大哥一人。
不想再被人抓到軟肋，他開始故意將自己打造成一個花花公子，一邊試圖用冷漠讓綰綰對自己失望，從而徹底擺脫他這個大麻煩。
但是他低估了這個女孩兒的韌勁，不管自己怎麼對她，她都一如既往地愛著自己。
在這期間他不是沒有動搖過，可隻要被他帶在身邊超過三個月，對方就會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有時手段和方法殘忍到讓人不寒而栗的地步。
所以他很長一段時間就處於一個十分矛盾的狀態，想要好好愛綰綰，卻又怕她因為自己的在意而受到無法彌補的傷害。
看吧！現在綰綰真的不想要你了，程沐琛不自覺地挽唇苦笑，整個人散發著濃鬱的悲傷。
“程沐琛，我……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男人下意識地抬起頭，隻見葉綰綰依舊緊閉著雙眸，所以她剛剛是在說夢話麼？
永遠不會……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住了，所以現如今的她是真的對自己很失望吧，所以連在夢境裏都不願意原諒自己。
心下窒息的感覺越來越強烈，程沐琛忍不住紅了眼眶，不知不覺間他們兩個人居然已經走到了如此的窮途末路了。
不敢再繼續久留，深深地看了一眼床上的女人之後，他就起身走出了房間。
哢嗒——
聽到細微的關門聲，原本熟睡的葉綰綰緩緩睜開了眼睛，唇角意味不明地向上勾了勾。
沒錯，她就是故意的！雖然她知道這樣的方式很幼稚。
其實早在程沐琛進來的時候，她就已經醒了，也自然聽到了他那句幾不可聞的‘對不起’。
可是他憑什麼自己會因為他一句不痛不癢的道歉而原諒所有的傷害？
那天自己明明都已經給過他坦白的機會了，是他自己不珍惜，到這會兒才想起來要求原諒。
而如果自己不接受的話，他大概會立刻暴跳如雷，譴責自己的不知好歹，把所有的過失都推到自己身上。
思索間葉綰綰的眼神就一點點變得清冷起來，雖然話是故意說給程沐琛聽的，但她是真的不會選擇原諒。
——
程沐琛轉身下樓，就發現許慧正在餐桌上倒水喝，猶豫再三之後他還是主動地走上前，
“媽，你怎麼還沒睡？”
“嗯，起來喝口水！”許慧不鹹不淡地回答說道，瞥見程沐琛身上依舊穿著西裝，心底莫名地就有了些火氣，“真要忙的話也不必浪費時間特地回來一趟，省得打擾了綰綰的睡眠，我會照顧好綰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