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們堵住的那個車庫,正是一連長藏身之處。
此時他不再認為這是恐怖襲擊,因為恐怖份子也是人,不可能發出那種非人的吼聲。而且,也沒見過隻拿棍子的恐怖份子。至於具體發生了什麼事,他心裏已有個古怪的想法,隻是自己也不願意相信而已。
外麵砸車聲越來越密,他移到駕駛室,腳下踢到一罐啤酒,揀起來邊喝邊透過潛望鏡向外看。車庫內鬼影幢幢,擠滿那些大猩猩似的東西,連頭頂都有腳步聲。
車內悶熱不堪,密集、猛烈、不間斷的敲打聲讓他煩躁!鬆了鬆衣領,他輕輕推開駕駛員觀察窗想透透氣。
漆黑中,一根棍子伸了進來,剛好懟在他的臉上。還好棍子隻是伸進來而不是用力捅進來,他才沒被重創,但也是鼻血長流,整張臉劇烈的酸脹。一連長怒吼一聲,掄起扳手就砸了過去。
車黑伸手不見五指,他憑感覺一通亂砸,那隻手拿著棍子也是一頓胡攪亂掃。因為棍子長,扳手短,他不但沒能打到對方,反而又受到不少傷害,隻好退回車廂。
這時,他聽到密集、連續的槍聲!
身為軍官,他熟悉各種槍聲,也熟悉軍營的構造。聽了一會便知道:這是一挺通用機槍,射擊位位置大概在樓頂,但射擊方式不像專職的機槍手。
子彈將街上方的廣告牌打得乒乓亂響,打得路中間的汽車鋼花亂崩,一輛車竟然起火燃燒起來。車庫門口一片殺豬般的慘叫,那支在駕駛室橫掃的棍子也縮了回去,一連長便重新回到那裏往外看。
槍聲不一會就停了,他大吼起來,“救人啊!這裏有人!我在這!我是陳傳祥!"同時用扳手猛砸駕駛室頂部的鋼板,發出很大的當當聲,卻把一些剛跑出去的怪物又吸引回來。他急忙把前窗關上,隻用潛望鏡觀察。
機槍隻停了一會又再度打響,門口怪物哀嚎著倒下一片,開始向槍響處跑去,車庫內的怪物也紛紛往外鑽。一連長擔心怪物衝過去幹擾機槍手射擊,便又推開前窗大喊大叫,用扳手砸裝甲,想把怪物吸引回來。這時,他聽到手榴彈的爆炸聲!
往下投彈的是戰士陳暉,他弄了一箱手榴彈分給眾人,見市長和李冬冬上了天台,心想在庫房裏投彈始終不太安全,便端著剩下的小半箱手榴彈跟了上來。
市長正往回跑,見他上來,便帶他上了胸牆,指下麵的怪群道:“這個位置不錯,不過車裏有人,你小心點!"說完就跑開了。
陳暉見市長卻兩手空空,以為他回去拿槍,便抓起一枚手雷,拉掉了保險。
他當兵一年多,實彈射擊不過二十發,還不如剛才在倉庫一輪掃射多。手榴彈都是用仿真彈訓練,真彈隻投過一枚。現在半箱手榴彈擺在他麵前任其支配,心裏不禁有點小興奮。
一開始他小心翼翼的,先看好位置,仔細瞄準,投一枚、縮回頭、等爆炸、看效果,再投下一枚。但很快就不管這麼多了,稍微看一下就扔,手雷一枚接一枚從天而降,炸得怪物暈頭轉向,卻搞不清攻擊來自何方。
雖然他盡量扔得離車遠一點,但市長的車是黑色的,除了槍火映照能看到點反光外,基本漆黑一團,在十樓很難看清,所以還是有些手榴彈扔在了車旁,把留守車內的秘書嚇得魂不附體。
倒不是市長不關心部下的死活,而是因為這車是防爆的。當然,這也是上上上任市長的“遺產"。
秘書的任務是:持續聯絡市長的兒女,如果有異常天象就立即報告。
在執行市長任務的過程中,他很自然地想到:要不要通知自己的家人?但又覺得市長的話有點難以置信。想來想去,他最終給妻子打了個電話,但隻是含糊地交待了幾句,要她最好呆在家裏別出去,然後在妻子的質疑中支支吾吾地掛了電話。
此時此刻,他除了驚恐,更多的是後悔。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講清楚一些,後悔為什麼沒讓妻子去學校接女兒回家!
他趴在車後座的地板上,在槍聲和劇烈的爆炸聲中擅抖著、哭喊著,打自己的耳光,扯自己的頭發。因為他知道,他的家人,特別是他唯一的、視若生命的寶貝女兒,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作為秘書,他習慣聽上級指示、揣摩上級意圖,很少自己做決策。今天他終於作了一個決策,執行力度卻不夠;此刻作出的判斷倒是非常準確:他再也沒能見到妻女,連屍體都沒找到。
同一時刻,市長正在彈藥庫發表演講:
“同誌們,我今天中午做了一個夢,夢裏預見了現在發生的一切。"他簡短地描繪了一下夢中的場景,回答了幾個問題,然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