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整個陣地完全被濃鬱的硝煙籠罩,十幾米外就看不清。
空氣中充滿了刺鼻的硝煙味,眼睛被熏得火辣辣的睜不開,還有壓在胳膊下的戰壕沿也是滾燙的,就像剛被火烤過似的。
“各機槍組,加緊掃清射界!”
“擲彈筒小組、重機槍小組加固陣地!”
笠原小隊長仍在聲嘶力竭的大聲咆哮:“步兵分隊,上刺刀!”
我便機械的從腰間抽出刺刀插入卡槽,又拉動槍栓推彈入膛,再把步槍保險打開。
提前上刺刀會對步槍的精度造成影響,所以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不會提前上刺刀,隻在特定情形下這麼做。
而今天,就是這個特定情形。
因為戶田大隊長擔心我們沒時間上刺刀。
做好準備之後,我又把目光轉向旁邊,隻見穀村軍曹正帶著他的重機槍小組成員,拿工兵鎬拚命拍打地麵,想把被八路軍炮火犁鬆的浮土重新壓得緊實。
因為重機槍的後座力遠超輕機槍,必須要有穩固的地麵支撐。www.x33xs.com
然而遺憾的是,已經沒有時間了,因為八路軍已經發起總攻。
最先響起的是“嘟噠噠噠嘟嘟嘟”的嘹亮的衝鋒號,在之後的三年歲月中,我曾經無數次為這個聲音著迷,但是在這個時刻,我心中隻有恐懼。
伴隨著嘹亮的衝鋒號聲而響起的,是潮水般的喊殺聲。
這時候籠罩在陣地上的硝煙已經散開,已經能看到一百米外。
但隻見,無數的八路軍已經鋪滿了整個大地,像潮水一般湧了上來。
沒有經曆過那種場麵的人,永遠體會不出當你站在這股浪潮的對立麵時,那種靈魂上的震撼和戰栗。
那種感覺沒法用言語形容。
就仿佛你已經被整個世界所拋棄,充啻於天地之間的隻有你的敵人,無數的敵人,烏泱烏泱衝過來。
我當時腿都是軟的。
盡管我早已經經曆了許多次戰鬥。
“射擊!火力全開,給我打死他們,射擊!”
笠原小隊長的咆哮聲中,整個小隊紛紛開火。
包括臨時配屬給我們小隊的穀村重機槍小組,但是一條彈板還沒有打完,一側支架就陷入浮土之中,已經無法射擊。
因為一開火槍口就亂跳,這樣隻能浪費子彈。
沒有合適的重機槍陣地,穀村軍曹便命令二等兵河田拿肩膀扛住重機槍。
勉強打了兩條金屬彈板,河田二等兵的肩膀還有壓住機槍散熱管的雙手就開始吱吱的冒青煙,估計都快要被烤熟了。
重機槍的熱量是驚人的。
但是河田二等兵咬著牙沒吭聲。
但即便這樣,火力也沒能維持太長時間。
因為有一發擲榴彈落了下來,就落在穀村軍曹的身邊。
穀村軍曹和河田二等兵一下就被爆炸產生的氣浪掀翻,扛在河田二等兵肩上的九二式重機槍也掉進戰壕。
木穀上等兵衝上去想要重新扛起重機槍。
但是已經沒有機會了,因為八路軍已經衝到了我們的戰壕前。
我開了一槍,沒打中,然後端著上好刺刀的步槍衝出了戰壕,準備與八路軍進行最後的戰鬥,但當時我整個人都是懵的。
一個身材高大的八路軍向著我衝了過來。
按著步兵操典的教學,我一個箭步接著就是一記突刺。
對麵八路軍拿槍一擋,我的刺刀就被撞得歪向了一側。
八路軍擋開我的刺刀之後順勢又是一刺,我趕緊閃躲,刺刀是躲開了,但是身體也失去重心,往後倒摔進戰壕中。
沒等我起身,那個八路軍也一頭摔下來,壓在我身上。
一顆不知道從哪裏飛來的流彈擊中了他,這就是戰爭,生死隻在瞬間。
我承認當時我害怕了,從那個犧牲的八路軍身上沾了血抹在自己臉上,然後躺在他身下裝死,直到八路軍打掃戰場發現並將我俘虜。
……
不到半小時,日軍的外圍陣地全部失守。
據守在外圍陣地的兩個大隊兩千多鬼子,也全部被殲。
遂即晉西北縱隊就憑借日軍構築的工事,向安化的城垣工事發起猛攻。
死守安化的鬼子大約有六千多人,除了炮兵以外,剩下的五千多人被井上貞衛臨時編成了五個步兵大隊。
其中兩個步兵大隊守在外圍陣地,已經遭到殲滅。
兩個步兵大隊和炮兵聯隊在城內,準備與八路軍巷戰,所以守在城垣上的日軍僅隻有一個大隊一千多人。
一千多人聽著似乎不少,
但是往七八公裏的城垣上一均攤就立刻顯得捉襟見肘。
平均下來,差不多十米才有一人,這個密度已經很低,而八路軍又是從四麵八方同時向安化發起猛攻。
所以很外,城垣防線也搖搖欲墜。
接到城垣告急的消息之後,井上貞衛急得臉都變綠掉。
“五十嵐君!”井上貞衛黑著臉問通訊課長五十嵐美道,“三十六師團和三十七師團旳援軍什麼時候能到?”
五十嵐美苦笑道:“師團長,三十六師團還有三十七師團的援軍仍舊還在跟太嶽匪區以及太行匪區的土八路糾纏不休,短時間內恐怕無法趕來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