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校長爭辯,那不是傻麼?
常凱申又道:“雲飛到底還是年輕,他的這個做法雖然是好的,但是操之過急了,一個不慎就會導致部隊嘩變,他在89師畢竟沒什麼根基,可是商天良、苟玉安他們幾個在89師卻是根深蒂固,這事怕是很難善了啦。”
常凱申甚至已經在考慮,要把楚雲飛調到哪個軍?
然而唐縱卻笑了笑說道:“校長多慮了,雲飛已經完全控製住了89師的局麵,雖然也曾有幾十個軍官試圖聚眾滋事,但都被他以雷霆手段鎮壓。”
“噢,是嗎?”常凱申驚異的問道,“他是怎麼控製住89師的?”
常凱申到底是軍人出身,也帶過兵,知道要想掌控部隊並不容易,像楚雲飛這樣空降下去的師長,就更容易被架空。
所以,他真就十分好奇,楚雲飛他是怎麼辦到的?
唐縱笑著說:“雲飛在電報裏都說了,他控製89師的辦法很簡單,就是讓全師的官兵都吃上幹飯,再把欠餉都補齊!”
“這兩道命令下達之後,”
“雲飛瞬間就獲得89師絕大部分官兵的真心擁戴。”
“那幾十個試圖聚眾滋事的軍官立刻成了孤家寡人,雲飛不費吹灰之力就把他們清理出了89師。”
“這麼簡單?”常凱申有些不相信。
唐縱卻輕歎一聲說道:“就這麼簡單。”
常凱申神情變得嚴肅:“難道說前線的部隊真的已經吃不上飯,也領不到餉了嗎?可是黨國明明已經給足了軍餉,也給足了軍糧!”
這話唐縱沒有辦法接,所以隻能選擇沉默不語。
但事情就是這麼回事,不倒賣軍糧不侵吞軍餉,那還是國軍嗎?國軍的高級將領,又有幾個不中飽私囊?楚雲飛這樣的將領終究隻是少數。
……
滎陽,89師駐地。
正是上午飯時間,軍營院子裏一片吭噗吭噗聲。
卻是89師的三千多官兵正就著雜糧窩頭在喝稀飯。
雖然還是一天兩頓,上下午各一頓,但是相比楚雲飛沒來之前,89師的夥食已經改善了一大截。
之前,雜糧窩頭是絕對不可能有的。
稀飯也是稀得能照出身影,剛喝完肚子就又餓了,跟沒喝一個樣。
但是自從楚雲飛來了之後,稀飯稠得能立住筷子,每人還有四個雜糧窩頭,隔三岔五甚至還能分到一小碟醬菜,可香。
89師的官兵正吃呢,外麵忽然響起雜亂的腳步聲。
隨即一個聲音響起:“師座到!”
聽說楚雲飛到了,正在就餐的官兵趕緊起身立正。
扭頭看時,便看到楚雲飛在參謀長方立功等幾個高級軍官的簇擁下走進來。
“師座!師座!師座!”附近的官兵便紛紛挺身立正,向楚雲飛敬禮,看得出來,這些官兵全都是發自內心的尊敬楚雲飛。
說真的,這些大頭兵的要求真不高。
隻要一天兩頓幹飯,按時發軍餉,他們就會感恩戴德。
楚雲飛逐一回禮,遇到認識的官兵還會小聲交流幾句,這是常規操作。
一圈巡視下來後,楚雲飛回到院子中心,大聲道:“弟兄們,今後如果發現有軍需克扣糧餉,或者夥食標準降了,你們隻管來找我!我楚雲飛別的本事沒有,但是至少能夠保證自己的弟兄填飽肚子,也能領到自己的賣命錢!”
方立功緊接著大吼道:“還不快謝過師座?”
“謝師座!謝師座!”在場的官兵們轟然回應。
“好,大家繼續吃。”楚雲飛微微一笑又轉身出了軍營。
方立功緊走幾步跟上楚雲飛,小聲說道:“師座,湯長官的特使到了,要求我們立即放了田四寶等人,還要把收繳的糧食以及資產還給他們。”
“不理他。”楚雲飛哂然說道,“我始終堅信湯長官不會是那樣的人,所謂的特使肯定是拉虎皮扯大旗,肯定是假借湯長官的旗號在外為非作歹,所以不必理會,你隻管繼續深挖那些糧商的罪行,噢對了,隻要牽扯到囤積居奇哄抬物價,則不必拘泥於糧商,那些布商、茶商還有藥商統統抓起來,該殺的殺,該斃的斃,該收繳的也要一律收繳充公,除非校長直接下達指令,否則天王老子來了你也不用理會他!”
“是!”方立功一臉嚴肅的應道,“卑職明白。”
方立功很清楚,開弓沒有回頭箭,楚雲飛既然已經踏出這一步,那就隻能一條道走到黑了,無論如何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整頓好89師,然後揮師豫北,收編遲殿元暫1旅以及趙勳祺暫2旅,這樣楚雲飛就有了安身立命的根本。
……
森縣,暫2旅旅部。
“來,遲兄請。”趙勳祺肅手說道。
遲殿元也沒有客氣,一屁股就坐到了酒桌之前。
趙勳祺拿起酒壺給遲殿元倒了杯酒,笑著問道:“遲兄,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這次來找小弟,可是又要勸小弟投靠日本人?”
遲殿元啜了一口酒,說道:“趙老弟,識時務者為俊傑,對吧?”
“對,我完全認同。”趙勳祺點頭道,“可是當下的時局,投靠日本人恐怕就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吧?你也知道的,漂亮國都參戰了。”
“那又能怎麼樣呢。”遲殿元哂然說道,“一個小小的瓜達爾島,漂亮國陸軍調集了五十多萬人馬,打了快半年,死傷超過二十萬都還是沒能打下來,你說,太平洋上有多少個像瓜達爾島這樣的大小島嶼?漂亮國能打下幾個?”
“這……”趙勳祺皺眉道,“遲兄都是聽誰說的?”
遲殿元聞言便一窒,趙勳祺便立刻問道:“日本人說的吧?”
“確是日本人說的。”遲殿元點點頭又道,“但這也是事實,漂亮國陸軍在南太平洋戰場上打得的確是很不順利。”
“但是也絕不至於你說的那麼誇張。”趙勳祺道,“小弟如終覺得眼下時局混亂,一時間看不清未來的局勢走向,所以還是應該盡量穩妥一些。”
“我又何嚐不想穩?”遲殿元說道,“奈何老常不允許啊。”
頓了頓,遲殿元又接著說:“常凱申特地派了楚雲飛接任89師的師長一職,並且讓89師屯兵滎陽,勳祺老弟不會不明白其中用意吧?”
“這個我當然明白。”趙勳祺黑著臉說道,“無非就想要兼並我們兩個的部隊。”
“所以。”遲殿元道,“現在投靠日本人,好歹還能保住旅長的位置,運氣好說不定還能混個師長當,可是如果不趁現在投靠日本人,等楚雲飛帶部隊過了黃河,你我兄弟別說是保住旅長位置,能不能保得住性命都還是兩說。”
趙勳祺皺眉道:“遲兄,應該不至於此吧?”
“不至於此?”遲殿元哂然道,“你沒有聽說過嗎?”
“聽說什麼?”趙勳祺皺眉道,“遲兄有話還請直說。”
遲殿元說道:“楚雲飛初來乍到,就把89師的軍需處長商天良給斃了?”
“啥?商天良已經被楚雲飛槍斃了?”趙勳祺臉色微變道,“什麼罪名?”
“什麼罪名?”遲殿元不屑的道,“還能是什麼罪名,倒賣軍糧和侵吞軍餉唄,我他媽的也真的是服了,這個也能成為罪名?國軍誰不這麼幹哪?噢,就許他們中央軍幹,就許他們黃埔軍官生幹,就不許我們雜牌軍出身的人幹?”
“真有這事?”趙勳祺的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堪。
原因很簡單,他和遲殿元也沒少幹倒賣軍糧、侵吞軍餉的事。
他們兩個不光是侵吞軍餉,倒賣軍糧,甚至還偷偷倒賣軍火!
楚雲飛連倒賣軍糧的行為都不能容忍,還能容忍他們倒賣軍火?
“勳祺老弟,你到現在還不相信是嗎?”遲殿元有些生氣的道,“不怕告訴你,楚雲飛不光斃了商天良,還把苟玉安他們幾個團長、營長都給撤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他從山西調過來的舊部及心腹,勳祺老弟你說,楚雲飛能容得下你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