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節 說不出口的愛(1 / 2)

小橋就在不遠的前方,依稀可以辨出流淌的河水。夕陽燒紅了半邊天,酷暑蒸騰的熱氣彌漫在四周的空氣中。小橋是米佳中學期間每天必經的路線,橋下麵的大路上鋪設著一條斑駁的鐵路,銅黃的鏽跡爬滿了枕木,與道路兩旁的藤蔓交織在一起。“葉……”一陣夾雜著夏季暖味的風吹散了如絲如縷的語絲,像被風吹斷的風箏的線,消失的不見蹤跡。蕭葉依在小橋的欄杆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遠方,橋下吹來的暖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在餘輝下的他被鍍上了一層金銅色,像一尊靜駐的古希臘雕塑。米佳悄悄的站在了他身後投下的影子裏,目光從他的頭頂越過,順著他的視線延續到天空的那隻風箏。自由自在在黃昏的天空飛揚的風箏下麵是歡笑著奔跑的孩子,甜美而充滿憧憬的稚氣的臉讓人感到溫馨。“佳!”不知道什麼時候蕭葉已經轉過身來,驚喜的望著站在自己影子裏的米佳。“這是你的書,”蕭葉把手中一本厚厚的書遞給她說,“這本書很悲觀,不適合你去看。”米佳靜靜的笑著,拽著風箏線軸的孩子越跑越遠,笑聲洋溢在足跡的每一個痕跡中。“佳,你高考怎麼樣,準備上哪個大學呀?”蕭葉充滿關切的眼睛在近乎深藍的夜幕中如同點綴夜空的星星。“保密!”米佳學著他扮了個鬼臉。“小丫頭!”蕭葉用食指輕點了一下她的額頭,開心的笑了。深藍的夜幕如同謝幕的宴會,靜靜的拉起。殘留的雲彩像是塗在畫紙上的畢加索的印象畫,怪誕而神秘。“叮叮……”橋下的鐵路欄杆慢慢的放下,一輛載滿貨物的火車從他們麵前呼嘯而過,駛向未知的遠方……

S大是在全國享有盛名的大學,坐落在米佳所在的城市。新生報到的這天,S大接待新生的誌願者穿梭忙碌在車站與校園之間。蕭葉背著半人高的旅行包,左手提著大瓶的礦泉水,右手拉著沉重的行李箱,嘴裏銜著鮮紅的錄取通知書排在隊伍的最後。“葉!”蕭葉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猛的回頭向後張望,差點跳起來,米佳背著小包正神采奕奕的衝他揮著手,臉上寫滿了狡黠。他拍了前麵一個女生的肩膀悄悄的問:“請問這是S大嗎,沒走錯吧。”“你的腦袋沒曬昏吧。”女生用怪怪的眼神不住的打量著他。“嘿,就是,你沒發昏吧?”米佳大大咧咧的揮揮手中同樣鮮紅的通知書,那上麵分明印著S大英語係,“這下甩不掉我了吧。”米佳爽朗的笑聲引得周圍的新生和家長都換了一副詫異的目光。

大學的生活開始在他們相識的金秋。S大的樹葉慢慢的變黃,飄滿了整個校園。秋風吹過,落葉旋轉著舞蹈,清香在空氣中彌散開來。清潔工盡職的清掃著祭奠秋天的落葉,堆成一座座小山丘,化為一縷縷淡淡的輕煙。

S大的教學樓隱藏在茂密的植物群中,黯然而神秘。最高的一座英語係的教學樓,據說有五十多年的曆史,表麵爬滿了綠色的青苔。蕭葉習慣喜歡在黃昏的時候拉著米佳的手,穿過幽暗的走廊來到去天台必經的樓梯。這座樓梯呈現五十年代盤旋的,木質的樓梯年久失修,踏上去吱吱作響。米佳總是禁不住尖叫起來,回聲久久在幽暗的空間回蕩,使得這座解放初期的建築變得更加詭秘。從這座樓房的天台可以直接看見幽藍的大海,隱約的海濤聲不絕於耳,帶著海水腥味的海風拂麵,淩亂的發絲隨著海風的輕柔飄舞。米佳習慣這樣靜靜的坐在蕭葉的身邊吹著海風,頭頂著黃昏的天空,邀望漸漸黑沉下來的海麵上,滿綴著燈光的輪渡緩緩的行駛,燈火的倒影隨著水光蕩漾。汽笛聲驚起的海鳥啞啞的撲騰開來,在海平線的落日上留下一片片暗黑的影子。“那是我的星座,”蕭葉仰著頭指著神秘的夜空說。水瓶座在天邊若隱若現,劃過的流星如同手持水瓶的仙女傾注的聖水,自由而奔放。米佳似乎變成了丹麥童話屋裏賣火柴的小女孩,推開夜的天窗,靜靜的許願著憧憬。“佳,你相信命運嗎?”蕭葉的目光劃過夜空變的憂鬱而空洞,往日樂觀的他突然間像換了一個人似的。米佳思索著沒有開口,也許是命中注定吧。“其實……算了……”他歎了口氣又頹廢的搖了搖頭。米佳感覺到一絲不尋常,好奇的想詢問但又禁不住閉上了口。她把頭轉向黑沉沉的海麵,汽笛聲夾雜著海鳥歸巢的嘶鳴,纏繞著綿綿的燈火。大海和夜空都閉上了沉重的眼瞼,一切如此悄然。

S大社團的招新活動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一時間校園裏的傳單紛飛。蕭葉抱著電吉他創立了“愛樂社”。在眼花繚亂的社團宣傳中,“愛樂社”僅在BBS中張貼了個不起眼的帖子。米佳最先加入進來,其次是提琴手陳嘉明。三人樂隊在“愛樂社”悄悄的成長著。由於米佳在學生會的努力,三人樂隊在學校演出廳占到了一席之地。在“街舞社”瘋狂的節奏之後,演出台上搬上一台鋼琴,米佳和夾著提琴的陳嘉明首先走上台來自我介紹。突然台下響起了一片不雅觀的噓聲,米佳頓時愣住了,站在台上不知所措。陳嘉明也慌了手腳,滿臉通紅的左顧右盼。蕭葉若無其事的抱著那把陳舊的電吉他走出帷幕,在一片噓聲中,他閉著眼睛,用中指輕輕的撥動柔韌的吉他弦,嘴中也哼唱起自己為樂隊編奏的歌曲。米佳和嘉明沉浸在電吉他的和弦中,鋼琴和著小提琴的輕柔,在指間緩和的躍動。台下刹時變的鴉雀無聲,仿佛這個世界失去了聲響,隻存在三人樂隊的音樂縈繞在空氣中。蕭葉撥完最後一個音符,在鋼琴和提琴的餘音中站起身來謝幕。台下爆發的掌聲驚起了窗外路過的麻雀,拍著翅膀的鳥兒一眨眼就消失在茂密的林中。蕭葉看著窗外碧藍的天空,感覺這種掌聲無比親切,仿佛又回到了高三的那次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