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回到家中(1 / 3)

男人的臉一下紅了。四周響起嗤笑聲。男人抱著包,卷著啃的狼藉的雞就跑,從小寒身邊經過還瞪她一眼。

小寒莫名其妙,“那人是誰呀”

“不知道。”立夏道,“說話流裏流氣,還管我叫兄弟,誰是他兄弟”往男人消失的方向看一眼,十分嫌棄,仿佛在看一個髒東西。

“好了,別氣啦。”小寒見他把被子塞到上麵,就把衣服包遞給他,“跟那種人置氣不值得。”

立夏“嗯”一聲表示知道,“回頭冷的時候跟我說一聲,我把被子拿下來。”

小寒“知道了。我坐裏麵,還是你坐裏麵”

“我坐吧。”立夏道,“裏麵鐵皮涼。”

吃的東西全放在綠帆布書包裏,這個包是立夏十一年前從首都背來的,在村裏用不著包,以至於現在還跟新的一樣。立夏把斜挎在小寒身上的包拿下來,翻出用豆油烙的千層餅就遞給小寒,“我去打點熱水”

火車是下午三點的,小寒和立夏早上九點從家裏出發,走到縣裏就晌午了。當時立夏要帶小寒去吃點東西,小寒沒看到公交車的影子,怕誤了點,就說到車站再吃。

縣裏的火車站四處進風,小寒拿掉手套手就凍僵了,想起她上輩子坐的綠皮火車裏有暖氣,便對立夏說到車上再吃。立夏也嫌車站裏冷,就聽小寒的話,倆人上車前啥也沒吃。

車上隻比車站裏稍微好一點點,根本沒暖氣,小寒非常失望,還忍不住心疼自己,聽到立夏的話心裏才好受點,“多倒點水。對了,看看哪裏有廁所。”

“車廂和車廂中間有廁所。”立夏道,“你要去嗎”

小寒“你回來我再去,我看著咱們的東西。”

“好。”立夏打了熱水,回到座位弄濕毛巾擦擦手,把雞蛋拿出來。

小寒上了廁所回來,就看到瓷缸蓋上麵放著四個剝了殼的雞蛋和半張餅。劉素芬本想用豬油,豬油香,考慮到豬油遇冷就凝固,就特意找人借豆油烙餅。

小寒拿起一個雞蛋,喝著水把蛋黃咽下去,正想吃第二個,注意到立夏又掰半塊餅,沒有吃雞蛋的打算,“你咋不吃”

“我現在不想吃。”立夏道。

劉素芬一共煮十六個雞蛋,他倆一頓各兩個,正好夠他們吃四頓。小寒聽立夏這樣說,眼中堆滿笑容,“那留著你回頭想吃的時候再吃。”

“你吃吧。”立夏道,“我想吃會再剝。

小寒抿抿嘴,道,“可能是餓過勁了,我吃這兩個雞蛋和餅就差不多了。”

“那留你晚上吃。”立夏等小寒吃好,就把剩下的倆雞蛋放瓷缸裏。到了晚上小寒吃一個,另一個雞蛋小寒死活不吃,立夏才把那個雞蛋吃了。

晚上八九點,立夏把吃的放最裏麵,把被子鋪在座位上,就讓小寒躺被子上,枕著他的腿睡覺。

小寒很清楚立夏情商不高,或者說人情世故這方麵很單純,也就沒指望立夏能照顧好她。可是看到立夏拍拍他自己的腿,小寒想起立夏方才說不想吃雞蛋,意外的同時又有些感動,“那你咋睡”

“我沒事。”立夏道。

小寒“咱們對麵沒人,我在對麵睡,你在這邊睡。”

來的路上立夏這樣打算過,車裏很空的話,他們就一人占一排座。經之前那個占座的男人說小寒是他妹妹一事,立夏注意到前後三個車廂裏的女人,沒一個有小寒長得好看的。立夏怕他倆睡著後,有二流子占小寒便宜,“等你睡醒了我再睡。”隨即降低聲音,“咱倆都睡著了,我身上的錢被人拿走,咱們也不知道。”

立夏身上帶著他們全部家產,小寒想到這點,便說,“你撐不住了就喊我啊。”

“好。”立夏答應的十分幹脆。

小寒放心下來,然而,再次睜開眼就看到外麵蒙蒙亮,立夏困得一磕頭一磕頭,雙手卻緊緊抓住她的衣裳。小寒頓時覺得眼角酸澀,不禁揉揉眼角,深吸兩幾口氣,才推醒立夏,“你睡會吧。”

“你,你醒了”立夏睜開眼就問,“咋不再睡會兒”

小寒想說天快亮了,話在嘴裏轉一圈,“我想上廁所,不睡了。你躺在這裏睡,我待會兒坐對麵。”

立夏太困,迷迷瞪瞪點點頭,“哦,那我先睡會兒,你困了就把我叫醒啊。”

“我知道。”小寒笑笑,起身幫他把被子蓋好,往廁所方向走兩步,回頭看到立夏閉上眼,就悄悄在他對麵坐下。

坐在立夏和小寒斜對過的一對中年夫妻正在用熱水泡麵餅,光明正大聽完小寒和立夏說話,中年女子頗為羨慕,道,“你丈夫對你真好。”

“他啊。”小寒看看還沒一分鍾就開始打呼嚕的人,笑著說,“就是一個大傻子。”

中年女子接道,“傻子好啊。你讓他往東,他不會往西,你叫他推磨,他都不知道找驢。哪像我家這口子,我讓他去打點開水,他說幹啥都叫他去,懶死我算了。”

小寒笑笑,沒敢接茬,她也不擅長跟陌生人侃大山,索性翻出瓷缸,把餅掰碎,打點水,學著人家用開水炮餅。

晌午太陽照進車廂裏立夏還在睡,小寒也沒喊他,估摸著快到首都了,小寒才把立夏叫醒。

立夏揉揉眼角,發現太陽紮眼,皺眉道,“這麼快就天亮了”

“是呀。”小寒忍著笑說,“醒醒困,吃點東西吧。”

立夏“嗯”一聲就去廁所,回來後徹底清醒過來才意識到不對,“這太陽咋又大又紅”

“那是夕陽。”坐在斜對過的中年男子瞥一眼立夏,嗤一聲,“真是個大傻子。”

小寒眉頭一皺。立夏很不高興,“你咋罵人呢”

“別搭理他。”小寒突然感覺車速慢下來,扯一下立夏的衣袖,“咱們把被子收起來,火車就到站了。”

立夏“嗯”一聲,卻忍不住嘀咕,“現在咋啥人都能坐火車了。”

“你說啥大點聲。”中年男子問。

立夏“我說”

“我說你快點吧。”小寒抓住立夏的胳膊,打斷他的話,隨即轉向斜對過的男人,“這位大哥,你差不多得了,別以為他好脾氣就沒脾氣,信不信他一人能打你們兩口子”

中年男子有些不自在。中年女子連忙出聲打圓場,“你大哥跟你丈夫開玩笑呢。”

小寒卷著被子白她一眼,“是不是開玩笑我能聽出來。立夏,缸子裏有我用開水燙的雞蛋,吃吧,都快涼了。”

“好。”立夏頓時不氣了,心裏還美美的,見缸子裏還有餅,“你吃了沒”

小寒“我吃飽了。你把這些全吃了,等咱們到家,哪怕家裏吃過飯了,也不用再給咱們做了。”

立夏不確定啥時候能回去,給他爸拍電報的時候隻說年後。夏明仁發來的電報也是說年後再回。村裏又沒電話,立夏和小寒上火車前沒法通知家裏人,也就沒人知道立夏今天到家。

沒人接,立夏和小寒就坐公交車回去。他倆下車後走了大概一裏多路,到胡同口,天已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胡同裏沒路燈,立夏就扛著被子,讓小寒拎著衣服,他拉著小寒的手,“這邊路不平,你跟緊我。”

四周漆黑一片,北風呼呼刮個不停,小寒想快點回去,隻說一個“好”,任由立夏牽著他。倆人走了大概五六分鍾,立夏停下來鬆開小寒,“敲門。”

小寒拿掉厚厚的手套,使勁拍拍門,裏麵毫無反應,不禁轉向立夏,“是這裏嗎”

“肯定是這裏。”立夏道,“我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不會記錯的。”說著,忍不住往四周看看,結果啥也看不見。

立夏就讓小寒幫他拿掉手套,摸摸木門,“是這裏。我摸到我小時候在門上刻的字了。”

小寒見他這樣頓時想笑,“不會記錯,你還要確認一下”

這一排的四合院長得差不多,他又離家十來年,認錯也不是完全沒可能。立夏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仗著天黑小寒看不清楚,他也看不清小寒的表情,就假裝小寒沒調侃他,“肯定是你力氣小,他們沒聽見。”

“換你來。”小寒道。

立夏抬手就捶,然而,還是沒人開門。立夏趴在門上仔細聽,聽到一陣陣笑聲。

立夏眉頭微皺,張嘴想喊人,一陣冷風襲來,立夏打了個哆嗦,到嘴邊的話被風吹了回去,忍不住咳嗽幾聲。

“咋了”小寒忙問。

立夏搖搖頭,暗罵一聲老天爺也跟他作對,就說“沒事。嗆著了。你往後退一下。”

“你幹啥”小寒不解。

立夏“不幹啥。”話音一落,抬腳就朝門上踹。

咚一聲,小寒驚呼,“立夏”

屋裏的歡聲笑語驟然停下,夏明仁站起來,“是咱家的門響吧”

立夏家有影壁,大門口的人看不到裏麵,坐在屋裏的人自然也看不到外麵情況。立夏的媽張淑華道,“應該不是。誰敲門能敲這麼響”

“也對。”夏明仁坐回去。

夏明仁霍然起身,“真是咱家的門。這是誰啊”抬腿就往外麵跑。

眾人相視一眼就跟上去,到院裏聽到夏明仁大喊,“爸,媽,立夏回來了。”

“立夏”夏父楞一下,回過神就往前跑,邁開腳,猛然想到放在書房裏的幾封信,整個人僵住,訥訥道,“立夏立夏來了怎麼不進來”

立夏“我倒是想進,可惜沒人給開門。”在外麵站了六七分鍾,踹兩腳才把門踹開,又累又冷的立夏口氣十分不好。

“那你也不能踹門。”張淑華走過去,看到一扇門晃晃悠悠的,皺著眉頭說,“我們沒聽見,你就不會喊一聲”

立夏“我”

“快進來吧。”夏明仁打斷立夏的話,“這是你們的東西吧”說著話拎起來,“小寒,別擱門口站著了。媽,快把立夏屋裏的燈打開。”

張淑華扭頭道,“老二,你去。”

夏明仁從小寒村回來就對家裏人說,立夏的對象年輕漂亮,懂事明理,立夏年前又寫信回來說他考上大學了,立夏的二哥想看看弟媳婦長什麼樣的,又想問問立夏報的是哪所大學,反正有太多的話想說,就沒動彈,“你去。”

“我使喚不動你”張淑華陡然拔高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