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寒“二叔能不能幫我打個床頭櫃”
“床頭櫃”夏民生走過來問,“多大的”
小寒比劃一下,“放床兩邊,留著我們來回放書。”
“行,但是得等周日。”夏民生說。
小寒笑道“沒關係,啥時候都行。”
飯畢,立夏和小寒去買菜。家裏沒木頭,小寒沒敢買豬蹄,就買了一隻公雞,一盆豆腐,半袋蘿卜,半袋白菜和一個冬瓜。
小寒拎著公雞和豆腐,立夏背著菜,倆人回到家,立夏累得癱坐在椅子上就念叨,“爸回來我就叫他給我買輛自行車。”
“爸沒錢。”小寒道,“你找爸票,咱們自己買。”
坐在廊簷下曬太陽的田蓉轉向小寒,“爸沒錢”
“是呀。”小寒道,“爸和媽吵架那天,爸後來把立夏叫過去給他兩百來塊錢,讓我和立夏去買菜。爸手裏若是有錢,肯定連答應給我們買自行車的錢一並給立夏。即便當時不給,也會給他兩百或三百,不可能連零錢都給我們。”
田蓉眉頭微蹙,“那些錢是媽給爸的”
“是的。”立夏坐起來活動活動筋骨,“原先爸身上隻有二十。”
這個二十塊錢田蓉知道,她也知道她公公每個月工資兩百七十七塊。早兩天小寒提到全家人一天用六塊錢,隻花夏民主的工資,每個月還有一百塊錢剩餘。然而,以前張淑華買菜,一個月也就買兩三次雞,照她這個用法,每月頂多用七十七塊錢。
田蓉忍不住問了,“媽把錢存起來了”
“不知道。”立夏知道,但他考慮到田蓉懷著孩子,怕她知道了生氣,“爸沒講,我也沒好意思問。”
小寒“大嫂,爸沒給立夏肉票,咱們這邊什麼時候發肉票”
“每個月月初。”田蓉道,“你的戶口有沒有遷過來肉票、油票和布票都是按人頭給的。”
小寒“爸辦的,下次發票的時候應該有我的。對了,媽和爸離婚了,媽的戶口不在這裏,那是不是沒有媽的票”
“肯定沒有。”立夏道。
小寒瞥一眼田蓉,見她眉頭緊皺,扯了扯嘴角,故意問立夏,“那媽的戶口在哪兒”
“在她娘家,還能在哪兒。”立夏道。
小寒挑了挑眉,“這麼說來媽的票是給姥姥的”
“這還用問”立夏白了她一眼,“傻子。”
小寒抬腳就踢他,“再說一遍。”
“你讓我說我就說啊。”立夏哼一聲,“囡囡,中午想吃啥”
靠在田蓉身邊的小孩指著地上的雞。
“這個不能吃。”立夏今天買的是活雞,“這個過兩天再吃。”
小孩搖搖頭。
立夏沒看懂,拍拍小寒,“她啥意思”
“還說我傻我看你才是傻子本人。”小寒道,“囡囡的意思除了雞,她啥也不想吃。”
立夏看向小孩兒,“是嗎”
囡囡扭頭趴在田蓉腿上,給立夏一個後腦勺。
立夏笑了,走過去捏捏囡囡的臉,就問小寒,“晌午吃冬瓜”
“炒白菜,晚上煎豆腐。”小寒道,“你領著囡囡,我去看會兒書。”
立夏揮揮手,“去吧,去吧,她交給我。”彎腰抱起囡囡跟著小寒進屋。
小寒聽到腳步聲回過頭,“你還有事”
“給你爹寫信。”立夏道,“待會兒我領著囡囡去寄信。對了,要不要給你爹娘彙點錢”
打算回屋躺著的田蓉聽到“錢”字又坐回去。
“不用。”小寒道
立夏“你爹娘好不容易攢一百塊錢,全被你奶奶給你了,咱們來的時候給你爹娘留的那點零錢夠用嗎”
“夠了。”小寒道,“再說了,他們手裏有錢也是被我姥姥和姥爺騙走。”
立夏“騙不是,咱倆結婚那天,你姥姥都沒給你壓腰錢,她還騙你娘的錢”
“是呀。”要不是那天看到她姥姥三句話沒說完就提錢,小寒也不知道這事,“我娘就是知道她耳根子軟,我姥姥說幾句好聽的,就忍不住把錢掏給我姥姥,才由著我奶奶把他們攢的錢全給我。”
“我姥姥找你娘要錢,你為什麼說是騙”
小寒猛然轉過身,一看田蓉扶著門框站著,連忙說,“大嫂進來坐。”
田蓉扶著她的胳膊,跨過門檻,坐在椅子上就說,“你娘是你姥姥的閨女,你姥姥沒錢,她不應該主動給你姥姥錢”
“大嫂有所不知,我家的情況有些複雜。”小寒道,“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田蓉蹙眉,“你是不想說嗎”
“沒有,沒有。”小寒道,“真說不清楚。”
立夏看看田蓉,眼中閃過一抹深思,“小寒,大嫂想聽你就說,大嫂又不是外人。”
小寒瞪一眼立夏,她不是外人,我嫌丟人好不好。
丟人的又不是你。立夏無聲地說。
小寒又瞪他一眼,你給我等著,晚上再收拾你。
“這事得從我爹娘結婚說起。”小寒道,“我姥姥是把我娘賣給我奶奶的。”隨即就講怎麼賣的,然後又說這些年她姥姥一家從未替她娘想過,三天兩頭去韓家蹭吃蹭喝,最後才說,“因為這些事我奶奶就把我娘當成買來的丫頭使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