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笄禮設在交泰園的正廳,杜衡的大表舅和大表舅母做為主持及笄禮的主人已經在正廳門前迎客。今日來的賓客很少,但個個都是與寧親王府交情極深厚的自己人,自然不會有人表現出驚訝或者不滿的神色,大家都體諒大表舅夫妻不是大梁人,說話之時都語速刻意放慢一些,免得大表舅夫妻聽不懂。
原本是主人的寧親王妃做了正賓,負責主持整個笄禮。負責托盤的有司是蕭靈,讚者則由徐陵容承擔,前來觀禮的賓客們也已經各自就座,隻等著吉時一到便開始行禮。
身著玄色朱邊采衣,頭梳雙鬟髻的杜衡緩步走上正堂,東向正坐,她一眼就看到來賓席中的寥嬤嬤,寥嬤嬤雙眼不能視物,聽力便敏銳許多,杜衡走出來的時候腳步雖輕,她卻聽得清清楚楚,杜衡坐下之後,寥嬤嬤循著聲音的方向將頭轉過去,眼淚從緊閉著的雙眼中滾落下來。服侍寥嬤嬤的吉祥趕緊拿帕子拭了寥嬤嬤的淚,在她耳畔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嬤嬤,個兒是夫人的大喜日子,得笑呢!”
寥嬤嬤趕緊點頭應了,滿是皺紋的臉上綻開笑容,杜衡定定的看著寥嬤嬤的笑容,在她的記憶當中,寥嬤嬤從沒笑的如此燦爛。從前她的臉上總是籠著愁苦,那時,如何能讓自家姑娘吃上一頓飽飯是寥嬤嬤最大的心事。現在不一樣了,她的姑娘不獨吃的飽還吃的好,更加要緊的是姑娘終於嫁給了天下間最好的姑爺,寥嬤嬤想到這些,眼眶還是忍不住濕了,她含淚笑著,雖然看不見,可是她知道姑娘從此往後再沒有苦難,日子隻會甜上加甜。
杜衡看著寥嬤嬤含淚笑著,心頭湧起一股滾燙的暖意,她知道寥嬤嬤最大的心願是什麼,便在心底對自己說道:“杜衡,一定好好的,千萬不能辜負嬤嬤的心願。”
杜衡不錯眼珠子的盯著寥嬤嬤,旁邊也有人不錯眼珠子的盯著杜衡,那人自然是蕭澤,他死乞白咧的非賴著要做觀禮嘉賓,說什麼也要親眼見證杜衡的及笄禮,寧親王妃素來慣著兒子,而且今兒來的賓客都不是外人,蕭澤的小小不合理要求大家也能理解,於是他便堂而皇之的坐在來賓席中,不錯眼珠子的看著他的小媳婦兒行及笄禮,一想到今天晚上他就能和媳婦兒圓房,讓杜衡真正成為他的人,蕭澤就覺得通身發燙,激動的難以自抑。
蕭澤灼熱的目光由不得杜衡忽視,她餘光一掃便看到蕭澤那興奮的漲的通紅的臉,杜衡臉上一紅,趕緊低頭垂眸再不看過去,蕭澤見此情形卻高興的笑了起來,隻見他嘴角都咧到耳朵根子了,笑得活象個二傻子,坐在蕭澤身邊的是寧親王爺,他掃了兒子一眼,不由深深覺的丟人,狠狠瞪了蕭澤一眼,寧親王爺壓低聲音斥道:“澤兒,收斂些!好好觀禮。”
寧親王妃做為正賓,為杜衡行及笄禮,三加之時,杜衡身著太外祖母帶人親手為她趕製的玄底朱砂鳳紋深衣,緩步走出來,立時驚豔了全場。杜衡的容貌很美,這是大家早就有目共睹,隻是大家沒有想到一向看上去清清淩淩的杜衡此時竟是那麼的高貴,那種高貴還不是來自於她身上的衣裳,而是一種沉澱到骨子裏的高貴的自然流露,端莊大氣的衣裳不過是點綴與烘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