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沅沅搖搖頭，小心地和他保持著距離，她低垂著眼，說：“諫之，你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是醫院那邊……有什麼消息嗎？”
“嗯。”周諫之點點頭。
他這一次之所以這麼堅定，除了想要在厲承夜麵前表現自己的立場以外，還因為醫生的消息。
剛剛他在過來的路上，已經給之前的那個醫生打過電話，說了黎沅沅現在的情況，醫生說，最好帶著沅沅過去看看，好控製事情發展的方向，或者說看看是否需要增減藥物，或者是替換藥物的種類。
現在，她需要去看醫生！
“醫生說，你出現了記憶複蘇的跡象，現在需要過去那邊進行一個細致的檢查，然後視情況看看是否增減藥物，或者是替換。”周諫之看著黎沅沅的眼，說，“所以，現在我們需要離開這裏。”
可是黎沅沅卻沒有立即回答。
“沅沅。”周諫之叫了她的名字。
“可以等一等嗎？”她沒有抬起頭，聲音很輕，“我過些時候再去看醫生。”
“沅沅，精神方麵的東西不容耽誤，如果你沒有能夠及時檢查，再繼續吃之前的藥，有可能一切會向不可控製的方向發展！”周諫之把話說得很重。
可是黎沅沅還是沒有回答。
“黎沅沅！”周諫之的雙唇抿得很緊，他一字一句說，“你現在不僅僅是你自己，你要對你的身體負責，對五年前的黎沅沅負責！如果耽誤治療的最佳時機，那另一個她怎麼辦！你答應的我，要把一切還給她，又要如何兌現！你又能對得起誰！”
他明白她不想離開，不想讓厲承夜看到這一切，可是他說的也是事實，他明白他在逼她，以各種名義綁架她，不僅僅是為了她，也是為了他心底的那一片陰暗而自私的想法。
“可是諫之……”她終於抬起頭來，她的兩隻眼睛紅得可怕，淚水一滴滴地從眼裏滴落，她說，“你明知道，今天隻要我跟著你離開這裏，他會恨我。”
“你一定……要逼我嗎？”
周諫之避開她的視線，在心底一聲聲地欺騙自己：“我沒有逼你，我說的是事實，精神藥物使用不當的後果，你比我懂！”
黎沅沅低下頭來，閉著眼無聲啜泣。
淚水一滴滴地浸濕了被單，她藏在被單下的雙手緊握得發抖。
周諫之沒有鬆口，也沒有再說話，兩人進行無聲的對抗。
最後，是她開了口。
“好，我跟你去。”她說。
她的淚水沒有停止，在剛剛的那一段時間裏，她想了很多，跟不跟周諫之離開，要不要繼續吃藥，要不要繼續虛偽地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最後，她永遠無法忽視一個問題。
他愛的是黎沅沅。
她隻是一個小偷，偷盜一段短暫的時間，讓他愛她，可是其實他的眼裏，是黎沅沅。
如果她今天做出錯誤的決定傷害了黎沅沅，等到謊言破碎的那一天，他一定會更恨她。
她無法承擔這一切，所以，現在她要跟周諫之走。
盡管她並不願意。
“走吧。”她的聲音裏全是難過。
周諫之來到她的麵前，伸手替她擦掉臉上的淚，避開心底的愧疚，然後把她抱上了輪椅，把她往外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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