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身體底子好,傷口愈合的快,在竹屋又躺了兩三日,晏怵的身子大好了。頭上的繃帶拆下來了,隻留下一道小小的印記,腿還不能走,但在床上動是不成問題了。
多天接觸下來,兩人更加熟稔,晏怵覺得玉姝就是個在山裏生活多年的小野人,禮儀儀態是浮雲,每天睡到自然醒,爬樹捉雞做陷阱,正經的飯一點都不會,每天抱著筍啃。照這種情況,這貨到死也找不到婆家了,一般人家哪敢收了她呀,還是等他恢複記憶之後,他來幫一把吧,算是報答她的救命之恩了。
在晏怵打量玉姝,玉姝同時也在觀察他。這些天下來,她發覺晏怵除了性格有時有點別扭,喜歡說一些聽不懂的話,喜歡使喚她,特別愛幹淨,不怎麼愛講話,對她很冷淡外,其他都挺好。不過其他都挺好的基礎上是他有一個好看的臉蛋,剛撿回來的兩天,他會還動不動就臉紅,那樣子可愛的緊呢。哎,可惜這幾日臉紅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她幾乎都看不到了。
這日,晏怵在床上透過窗子看玉姝抓回來的老母雞雄赳赳氣昂昂的在竹院裏稱霸時,玉姝興衝衝的跑了進來,得意洋洋的揮了揮手裏的竹杖道:“你看,我給你做了什麼好東西!這是我用林峰山上最堅韌最長的竹子做的噢!有了它,你就可以和我一起出去玩,不用每天待在床上啦。”
竹杖做的很樸實,像竹塢一樣沒有太多修飾,但正如她所說的的確很堅固,手柄那塊怕有竹刺,纏了一層麻布。她什麼時候鼓搗這個的?他竟一點都沒發覺。
“謝謝,我很喜歡,我會好好用的。”這根竹杖深得晏怵的心,他在床上躺的都要發黴了,這竹杖就像及時雨,緩解了他的暴躁。
見他難得開心,玉姝心裏很歡喜,“要不要試試,我們先在屋內走走看?”
晏怵頷首,慢慢把受傷的右腿挪下來,在竹杖的支撐下,這麼些日子第一次感受到腳踏實地的幸福。
“對,慢慢的,很好。”玉姝跟在他後麵,慢慢陪他挪步。
“我可以走了!”精致的鳳眼裏閃著光芒,閃閃發亮。
“嗯嗯,再過半個月,你連拐杖不用就可以走啦。”
晏怵在屋裏走了三圈,頭上浮了一層密密的汗珠才停下。玉姝把他引到外間的小榻上,讓他休息。
晏怵用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看著一旁的篋箱,問道:“這裏麵是什麼?”
玉姝倒了杯水給他,走過去打開箱子,裏麵是一箱子的書,“是我以前打發時間的玩意,你要讀讀看嗎?我還有幾箱子在雜物間,這裏麵是我覺得最好看的。”
書?晏怵驚訝了,“你會識字看書?上過學堂嗎?”看她平日裏所作所為,完全不像啊。
“自然會的!學堂我沒上過,但我偷聽過夫子講課。”她的確是自學成才的,為此還跑了不少趟書院呢。
她以前喜歡聽人類的說書,但說書為了賺客人的茶水費,每每說到高潮時,總是待下回分解。這就像撓癢撓不到癢處,急死個人。後來她發現說書的其實都是按書上來說的,便偷拿了幾本開始了認字生涯。連蒙帶猜,再去學堂逛逛,前前後後學了五十年才閱讀無礙。
“偷聽?”
“是呀,林峰鎮西南角有一個小小的書院,裏麵的夫子可老可老了,胡子都趿到了這。”玉姝在胸前比劃了下,“每次有小蘿卜頭不聽話時,他的胡子能翹到這呢!”手又在鼻子處比劃了下。“後來,這個老夫子走不動路了,就不教了,來了個年輕的夫子,他比老夫子溫柔許多,即使小蘿卜頭背不出書來,夫子也不會用戒尺打,隻讓他們抄書。小蘿卜頭們不怕打,就怕抄書,所以之後背不出書的人越來越少了。”新來的夫子長得可好看了,做什麼都很溫柔,可惜等她認完所有的字時,他也老的胡子老長了。
晏怵不知內情,這貨在他心裏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少。一個孤苦無依的深山孤女,為了讀書,起早貪黑,爬山越嶺,擋風冒雨的偷聽學堂壁角,曆經幾年,終有所成!
“你爹娘放心你一人出去?這裏離鎮上可不近吧。”這貨神經這麼大條難道是遺傳她爹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