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兒童時的好奇心沒有被沉重的生活壓垮,又或許是現在實在是太過無聊了吧。他玩味的打開了褶皺的紙團,抽著煙,眯著眼睛緩緩的看了起來。
不知道是誰規定的每周有七天,又不知道是誰規定的周六周日為雙休日。人們在這種貌似勞逸結合的日子中學會了怎樣在工作的日子中努力工作,怎樣在休息的日子中好好休息。於是,在這個即將周末的星期五的下午的最後一節課上,每個學生都在盤算著今天晚上的消遣和計劃著明天的日子。
在這個最為躁動的時間段上,每個學生都心有靈犀的把心飄向遠方。抱怨和牢騷猶如非典一樣迅速的擴展到整個校園。這廂是,吵鬧著不重要的物理、化學和生物老師早早下課;那廂是,坐在後排的同學早已偷偷的貓著身子從後門溜走了。當然,也不乏那些依舊在認真聽講努力學習的好學生,但還是會或多或少的受到這種“病毒”的影響。
喜悅的鈴聲隻有歡喜的人才能聽的出來,不待老師講下課,那群迫不及待的學生連忙抓起早已收拾好的書包瘋狂的從最近的出口跑出教室。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如此瘋狂,整個校園猶如經曆一場巨大的地震,那些跑在最前麵的學生書包飛揚在空中迅速的消失在小門中,或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如此欣喜激動吧,他們也不知道自己第一個跑出校園後等下要去的是哪裏。遊戲室、網吧、台球室等等這些都是他們每天都去的地方,今天這些地方也應該理所當然的踏上我們的足跡。
“這個郭書瑤蠻受男孩子歡迎的嘛。”朱邵名深吸了口煙,然後對著垃圾簍彈了彈煙灰。“這小子,寫作文都沒見他寫這麼好過,寫這種東西倒是蠻厲害的。”隨便把那張褶皺的紙張揉成一團,扔進垃圾簍,從自己的椅子上站了起來,款款的出了辦公室往自己家去了。
對於這封情書,朱邵名並不想做過多的糾纏。老實說,對於早戀他並不像其他老師或者學生家長那樣過分的排斥。始終是保持中立狀態,既不反對也不鼓勵。當然,要是真有這種事發生在他自己的班上,他還是要做些工作及時處理的。誰叫這個年代拒絕早戀呢!
此刻的郭書瑤卻是和自己要好的同學慢慢的往回家走著。事實證明,步行也是可以發呆的。郭書瑤就正處在這種狀態中。原本喧囂吵鬧的校園在一段時間後很快的沉寂下來,透過新教學樓前高大楊樹的碩大葉子的傍晚的碎碎的陽光,在煙塵彌漫中更顯寂靜。偶爾有幾個學生抱著書背著書包從她身邊匆匆走過,但也隻是一瞬間的模糊的影子,郭書瑤一點感覺都沒有。木訥的應付著好友滔滔不絕的問話,憑著潛意識的感覺走在了自己回家的路上。周圍的景象也隨之變換。
出了小後門,旁邊擠滿了各種用板車或板凳擺成的攤子。一個個白發蒼蒼的老人或皮膚黝黑的老實厚道的中年人守在自己的攤子前低聲的叫賣著。辣椒片、瓜子、陳皮糖、阿爾卑斯、羊肉串等凡是能勾起這群嘴饞的書包少年欲望的小吃都一一可見,夏天的時候還會擺上浸在水裏的甘蔗或洗好的菠蘿,冬天的時候也會看到一個油桶似的烤紅薯攤以及冒著熱氣的黃橙橙的玉米棒子。當然,也有一些特殊商品——香煙。香煙不公開出售,一般都放在這些擺攤人的口袋裏或者其他隱蔽處。不像正規商店,這裏的香煙不按包賣,而是拆開一根根的出售,五毛錢一根。特殊的商品對應特殊的人,往往也隻有那些小混混們才會向老板要求買一根煙,而老板也隻有在聽到要求後才會遮遮掩掩的拿出一包煙,抽出一根然後拿走五毛錢。假若沒錢的話也可以先欠著,有錢的時候再給。當然,一般欠錢的也是這些個校園混混。擺攤子的都不想得罪這些人,為了不影響生意也隻得這樣做了。顯然學校並沒有教這些人如何學會誠信,往往要催上好幾次方才可能得到欠款。雖然這些所謂的欠款並不算多,但對於這些在家待業或養老而無所事事的人來說,一天的生活費也就靠這些錢了。
除了這些個小吃攤子外,周圍還有遊戲室,每個星期五的放學傍晚這裏都擠滿了人。激動著打遊戲,瀟灑的賭老虎機,這種似乎百玩無厭的娛樂方式也隻有他們自己才能體會到其中的樂趣吧。
有時候郭書瑤也會嘴饞的買上一根阿爾卑斯,咬在嘴巴裏,然後一路甜甜的回去。或者買上一包辣片,偷偷藏在書包裏,等到晚上一個人的時候拿出來慢慢品嚐。但今天她顯然沒有了那個興趣。她在自己的心底裏藏了些不敢透漏的難以捉摸的事,就連自己也模糊不清。
“書瑤,我回家了,你一個人慢慢走吧。”看著好友緩緩的拐進黑黝黝的深暗小巷,郭書瑤微笑的點了點頭。用手抓著胸前的肩帶,提了提背後似乎有些沉重的書包。往自己的家中走去。
嬌小的身影漸行漸遠,慢慢的消失在另一個小巷的盡頭。似乎每個方向都有這樣一個身影,或歸家,或外出,或漫無目的。然而,注視在這個身影背後的卻是一雙雙不同的眼,可以期待,可以失望,也可以仇恨。你可以一往無前的向前走,走的驚天動地,走的坦坦蕩蕩,走的瀟灑自如,走的我行我素。但等到你再也走不動的那一刻,請你回頭看看背後的那雙眼,那眼裏有什麼。欣喜的淚水?淡淡的幽怨?無情的憎恨?仔細的看看吧,倒映在那雙眼瞳孔裏的或許隻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