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南衣無意中的一句話,觸動雲景的某一種。
像是一個關竅,剛巧碰到了,就觸動了某個開關。
“你剛剛說,他的親人緣太淺了?”
“是啊,親人都沒了,難道不算是嗎?”
“如果家裏隻剩下他一個人,有些事是不是就好做了?”
蘇南衣被他問得一愣,回頭看他,明亮的光線裏兩人四目相對,“王爺的意思是……”
“也沒有什麼意思,就是覺得一切都很怪,可又說不上來究竟是哪裏怪。”
蘇南衣倒是很理解這種感覺,“說不定隻是因為還沒有完全明白,等明白了,也許一切就都合理了。”
她看著那張條字,“據說他們夫妻感情很好,這位朱大人為了愛妻也曾求醫無數,花費了不少錢財,既是這樣,那他就應該不會放棄任何可以醫治好妻子的方法。”
雲景看著她狡黠的目光,“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說不定明天朱大人也會去,究竟是什麼人,一看便知。”
雲景想了想,“也未必,他隻是個工部侍郎,未必就夠資格一同前去。”
“都傳金光觀裏有好藥,他如果有心,就會去求皇帝,隻要開口了,都是朝中官員,又不是什麼祭天這樣的大事,有什麼不能去的?何況……現在皇帝想弄什麼盛典,不就是為了給金光觀造勢撈財嗎?”
雲景輕笑,笑容極盡諷刺,這倒是,金光觀能有今日的名聲,也全靠京中那些貴婦的口口相傳,這些消息是從哪裏傳來的?其中一定少不了顧西宸的推動。
顧西宸就是要讓金光觀成為名觀,香火旺盛,香油錢多多益善。
他雖是一國之君,但他不能為了一座道觀去動用國庫的銀子,也不能總從夏染那裏要錢,他還得藏著點,夏染的消息太過靈通,萬一被查到就更加不妙。
所以,他就暗中推動,引導,讓那些有錢人覺得,金光觀是有仙靈之氣的,觀主也是個高人,沒有解決不了的麻煩。
隻要去拜一拜,好好的拿出一些香油錢來,請符,拿靈藥,就可以消災除厄。
還有什麼比這種方法來錢更快?
關鍵還是讓拿錢的人心甘情願。
“好,那明天就看看,這位朱大人會不會去,去了之後又會幹什麼。”
雲景臉上線條依舊繃得緊,“但這也不能說明什麼,我總覺得,朱海良此人,頗有一些城府。”
“沒關係,隻要盯上了,想查就能查得到,”蘇南衣眉眼微彎,“即便他不會去,或者去了什麼也不幹,那我也有辦法。”
雲景興致漸起,“哦?是什麼辦法?”
蘇南衣眨眨眼,“保密,如果他沒有破綻,那到時候再說。”
不知為什麼,看著她略調皮的樣子,雲景心裏的鬱結也像是消散了。
“好吧,隨你,不過,你要做什麼,要讓本王知道才行,不可孤身犯險。”
“好,沒問題。”
兩人約定好,一時間沉默下來。
蘇南衣覺得哪裏怪怪的,她低著頭,把紙條卷好重新放回竹筒裏,“王爺,這個還給您。”
雲景伸手接過,“這些……”嚛魰尛說蛧
“您放心,我是不會對別人說起的,明白。”
雲景:“……”
我不是那個意思好嗎!
行吧,也不好再解釋了。
“時候不早了,王爺不回去歇息嗎?”
好麼,這是下逐客令了。
雲景心裏的那口氣,又似乎在慢慢凝結成了結了。
“好,本王這就走,不打擾你了。”
蘇南衣:“……”
好像生氣了?
這是什麼脾氣?自己說錯什麼了嗎?
真是的……脾氣越來越怪了啊。
送走雲景,蘇南衣獨自坐在燈前,想著剛才看過的那張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