峨眉四秀也許看不清楚,不代表沒人看得清。許毛毛一直在旁無所事事,可也被剛剛窗外一陣逼人的殺氣弄得神經有些緊張。她看西門吹雪的劍招看得很仔細,一點細節也沒有從她的眼中逃脫。
哦,還有他褲腿上,兩個油手印。
西門吹雪為什麼獨獨帶了孫秀青一個人,許毛毛也表示理解。在陸小鳳身邊混了那麼長時間,這個時候,我們隻用說一句“男人嘛~~~”大家就都理解了。隻不過許毛毛覺得有點對不起劍神大人。
本來劍神大人一身白衣似雪,多牛逼啊,多有氣質啊。今兒個要在樹林奔走一整晚,談個情說個愛,磨合磨合,交流交流……呃,褲腿一片灰泥還有兩個油手印的情況下。光想想,許宸樂就皺起了眉頭,卻絲毫不檢討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
也幾乎是在同時,陸小鳳就從另外一扇窗子掠出,追了出去。離後窗最近的石秀雪怒喝著翻身,撲上去,另一道烏光閃過,來勢很急,她根本無法閃躲。
轉眼間,剛剛還聚集在小店裏的人全都離開了,隻餘許毛毛一個人,還在很淡定地吃她的包子。她的那張桌子,就在後窗旁邊,窗下還躺著這一個將死之人——石秀雪,雖然她還有心跳,可她的臉上呈現出一種可怕的死灰。
許宸樂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自己的嘴巴裏,出店,牽了絨絨就走了。她走到花滿樓的身邊,和他道別。
此時石秀雪剛剛死,眼淚從花滿樓空洞的眼睛裏麵流了出來。
“花滿樓,我先走了。”她遞給花滿樓一塊手帕,道,“她明明隻是無關緊要的人,即使喜歡你,可是,你並不是像她喜歡你一樣喜歡她。你……為什麼要哭呢?”
花滿樓抬頭,他的眼前一片黑暗。是的,他的眼前一直都是一片黑暗的,他現在覺得,如果他看得見,那麼許宸樂的眼裏,肯定也是黑漆漆的。
花滿樓搬到龍門鏢局隔壁的時候,許宸樂已經十二歲。十二年的時間可以形成許多習慣,某些甚至是今生也無法改變的。
同時,十二歲的孩子也很容易受到周圍環境的影響。十六歲的許宸樂就表現得好像一個隻是武功好一點的普通少女一般。這讓花滿樓也覺得,人的性格是可以改變的。
可是此時此刻,好像……許宸樂心裏某些關鍵的東西一直沒有改變。
見花滿樓遲遲沒有說話,許宸樂就把手帕放在他的手邊,自己牽了絨絨就走了。馬兒的嘶鳴就好像歇斯底裏的哀嚎一般,前方茂密的樹林在夜色裏一片漆黑,亡人屍骨未寒,有人悼念,有人不為所動,有人幸災樂禍,頭頂一輪殘缺的月。
*
許媽在家很無聊。
隔壁家的花滿樓扔下了滿樓心愛的花花草草,和一個姑娘跑了。他的樓上可是有價值連城的海棠,嬌豔的牡丹,當然最多的還是名貴的蒼蘭、劍蘭、墨蘭等等。好基友不在,所以陸小鳳也不在。最主要的是,她家的女兒,她家的寶貝女兒怎麼還木有回來!
由於龍門鏢局的奇怪規矩,通常走的鏢通常就一個包的大小。與其它鏢局的大包小包,大箱小盒,鏢頭鏢師一大堆比起來,龍門鏢局輕裝上陣,快馬加鞭,來回最多最多不超過十天。
可是,從許宸樂出門之後,現在已經第十一天了。
許媽不得不擔心。
毛毛的性格談不上很好,不過走江湖的手段都是從陸小鳳那個比鱔魚還滑頭的人那裏學來的,她武藝也很強大——這點,許媽還是很有自信的。以上幾個因素集合在一起,卻不代表許毛毛一定能平安回來。
就在這個時候,門口傳來一陣馬蹄聲。
許媽撩起簾子,連忙走出去。
——一匹烏騅馬從遠處急速奔來,在龍門鏢局的門口踱了兩步,溫順地停了下來。
龍門鏢局裏的粗役阿寶拉住韁繩,撫摩了絨絨兩下,絨絨驚跳起來,嘶吼了兩聲,又退了幾步,顯然不習慣不是主人的人的碰觸。
許媽站在門口和絨絨大眼瞪小眼。
這馬是回來了,可是,毛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