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審行刑那日,刑部門口圍滿了京城百姓。
都是來看那罪大惡極的罪人馮勝武最終落得他應得的下場。
判了斬立決後,百姓更是一路跟到了刑場。
一路臭雞蛋爛菜葉伺候。
劊子手手起刀落,馮勝武人頭落地,成千上萬的百姓都在拍手叫好。
馮勝武陳屍刑場,也無人去無人敢去收屍。
那位謀逆魁首韓王倒是仗著皇室宗親的身份,保全了一條命,卻被貶為庶人,發配北境。
此去路途遙遙,出身皇家一生富貴榮華嬌生慣養的韓王爺能不能挨到流放地,都是個問題呢。
至於被擒的陳大輝,據說有人在荒野裏拾到他的骸骨,至於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此事至此,結局該算是完滿了。
可有人細想,大將軍薑牧恒如今雖然沉冤昭雪,卻可憐那薑家滿門忠烈,就此香火斷絕。
薑大將軍之後,能繼承起大將軍衣缽的楚蘭舟,也落得一個香消玉殞的下場。
是不是真果如古話所說,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就連薑家唯一的幸存者,如今身居貴妃之位的那位薑貴妃,聽聞也在馮勝武等有罪之人伏法後的某天夜裏,從皇宮之中無聲無息的消失了。
……
彼時,城郊荒地。
親眼目睹馮勝武在刑場伏法之後,楚蘭舟便隨著到了這裏。
當年父親戰死後還遭人陷害,屍骨未還鄉,隻有他們偷偷立的一個衣冠塚,而薑家葬身火海的其他人,便被一些善心之人葬在了這裏。
如今,枉死之人冤屈洗清,得到正名,也終於可以光明正大的立碑刻字了。
墓碑上,薑公牧恒、薑門柳氏的字跡端端正正,楚蘭舟望著望著,眼中便蓄滿了淚。
然後跪倒在塵埃中,泣不成聲。
晴雨妙玉她們是陪著來的,看自家娘娘如此傷懷也無從勸阻。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在那兒從泣不成聲到歇斯底裏,大氣也不敢出一個。
這樣的情景,在第一縷秋風中格外的清淒。
司徒耀遠遠望著,竟是連近前的勇氣都沒有。
王德猶豫了許久,才壯起膽子詢問道:“……陛下,不回麼?”
“嗯。”一個聲音輕輕落下,落在楚蘭舟身上的目光,自始至終沒有移開過。
那日,回到宮中之後,楚蘭舟便再沒出過門。
飯也幾乎沒有吃飯,那幾日裏,隻喝了幾口湯,便旁的什麼都不肯再吃了。
太醫們全都在外頭候著,就怕貴妃娘娘這般執拗,不知何時又病倒了,屆時又惹得陛下大發雷霆天顏震怒。
不過,他們到底沒等來貴妃病倒、陛下震怒的那一日。
某一天清晨,晴雨照常推開門來伺候娘娘起床,卻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
錦衣華服件件猶在,唯獨少了貴妃娘娘視若珍寶的那杆槍,還有案頭那篇之前即將完成的策論。
晴雨一下慌了神,第一次這般六神無主的拉著妙玉匆忙要去求助陛下。
一回身,卻見陛下不知何時坐在雁回門的屋簷上,一頭銀白的長發隻束了根發帶,長長流瀉下來。
晨光中,美的驚心動魄。
又透著無限悲涼。
“陛下?”晴雨猶豫著輕聲喚。
屋簷上的人朝他們徐徐看來,幾近低喃,“她不過是去了她想去的地方。就讓她去吧。”
……
盛寵一時的薑貴妃,終也落得無聲無息淹沒於人海的結局。
從此宮中再無人提及薑貴妃,就好像此人從未出現過一般。
隻偶爾會有人看見,清晨或黃昏,陛下獨自一人站在許久無人居住的雁回宮前,癡癡凝望。一站便是許久。
彼時,南疆。
本該已死的柯木朗出現在眼前,南疆王驚詫到了極點,一臉驚恐的步步後退,“不,不可能。……”
“父王是認定我不可能還活著麼?”柯木朗看著驚慌失措驚恐無以複加的親爹,竟是嘲諷的笑出了聲,“也是,父王親自命人下手的,他們也得了手,我怎麼就能活著出現在這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