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不要再說了。奴婢知道您難過。”
“難過嗎?我沒有。這一切,我早就知曉了。我知道我會背叛陌家,知道我會滿手血腥。父親和我說,決定的事情就不要後悔。這個決定是我做的,我不會後悔。”
陌紫阡在微笑,笑容淡然,臉上卻突然一冰。鸞浠怯怯的伸出手,擦拭她臉上的不明液體,喃喃的說:“既然不後悔,可您為什麼在哭……”
“你看錯了,鸞浠。”陌紫阡繼續微笑:“我沒哭。無論是為那些和我沒有感情的人哭泣,還是為我自己哭泣,都沒有這個必要。我沒哭。”
一連幾天,蕭墨都再沒踏足鳳鳴宮,鳳鳴宮中也沒有一個客人。
陌紫阡從宮女口中隱約得知陌離被關入天牢,而陌家的子孫們都按照皇上的旨意處置了。與陌離有密切來往的三十八名主要官員皆被查出,與陌離一同行刑。他們的家人並未受到牽連,隻是由國庫撥銀子送他們回鄉安度餘生罷了。這樣,滿朝文武既會對年輕的皇帝的魄力有所畏懼,又不得不讚頌皇帝不牽連無辜的仁慈的心。
蕭墨把六部官員都換上了自己的心腹,把當初與陌離暗暗中來往的官員都尋個錯處罷了官,把朝廷的血液換了個遍。而他,終於是真正的、一言九鼎的九五之尊,再不會有任何人膽敢小窺。雖然皇上對自己那個不招人喜歡的皇後竟是不聞不問,但所有人都知道,廢後隻是早晚之事罷了。
蕭墨躺在軟榻上,聞著若雨宮特有的清甜怡人的“鵝梨帳中香”的氣味,望著紅衣勝血翩翩起舞的花宛若,不,現在應該叫淑妃,品著手中的美酒,神情怡然自得。他隻覺得多年來緊張的情緒與刻骨的仇恨終於在瞬間泄,有些達到目標後的莫名空虛與茫然若失。那麼多年的忍辱負重,那麼多年的精心計劃,終於讓他把陌離一舉鏟除。
在這場戰役中,他沒有損失一兵一卒,損傷的都隻是那個老匹夫的愛將罷了。當敵人的鮮血染紅他的盔甲時,他更加興奮,更為嗜血。他甚至有些享受劍刺入人體時的異樣感覺,享受滾燙的血液濺在麵頰上的灼熱。他知道,自己在人前的優雅淡然都隻是表象。對於殺戮,他的心中其實有著無限的渴望。
他喜歡看到人們麵對死亡時不自覺的流露出的卑微的惶恐,喜歡看到他們絕望卻不甘的眼眸,喜歡自己主導一切的感覺。平日,他都把這種情感遏製住,因為,他要做一個強大的沒有任欲.望、沒有任何喜好、沒有任何弱點的皇帝。任何可能成為他弱點的人或物,他都會無情的鏟除。
同樣是在殺敵,甚至死在他手上的人更多,但蕭然的身上沒有沾到一絲鮮血。每當鮮血向他濺來的時候,他都會巧妙的躲避,沒有染上絲毫塵埃。比起無論何時都潔白淡然,幹淨清澈的蕭然而言,蕭墨就像來自地獄的修羅。他瀟灑的甩著手上的血珠,對自己的皇叔微笑:“阿然,你看還要殺多少才盡興?”
“勝負已分,請皇上回宮敬候佳音。”
“難得可以放肆一回,自然要盡興。”蕭墨笑容純真,就像個孩子:“難道阿然不肯?”
“不,不是……”
蕭然甚少見到這樣的蕭墨。少年老成的他,總是很好的隱藏自己,沒有喜怒哀樂,有的隻是作為皇帝的冷靜與隱忍。見到笑容清澈,眼睛閃亮的蕭墨,蕭然的心一軟。他把劍收回劍鞘,對蕭墨說:“墨,該回宮了。陌離應該已經有所察覺,皇後會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