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席安全師沒了上次氣焰，隻是低著頭。
方菲也知道事情沒嚴重性，沒有多勸。
到了現場，一走近，蘇慧晴就聞到了血腥味。方菲往圍住的地方走近，隻看了一眼，她就驟然捂嘴尖叫：“啊！”
蘇慧晴慌忙回頭，也看見了她讓她變色的原因。現場剛出事沒多久，還未處理完，人肉、鮮血，支離破碎。
方菲躲到蘇慧晴背後，彎身嘔吐。
她後悔了，她不該來的。
蘇慧晴臉色很難看，工地一片沉重氣氛。蘇氏的人來的快些，外麵已經陸續有更多的記者來，他們都在費力阻攔。
一工程師道：“我們的人也快到了吧？娛記一向最難纏，為了拿到第一手的圖他們能不擇手段，我看還是要盡快清空現場，免得有人混進來。”
“這時候你還關心這個？”蘇慧晴轉身質問。
女工程師一頓，反問：“這關係我們公司的名聲，我能不關心嗎？”
蘇慧晴多看了她一眼，深深記下這張臉，以後，沒必要來往。
她拿著設計圖，也沒找包工頭，直接進了坍塌樓的旁邊一座。
已經坍塌了的，需要一段時間來查。這一座則是部分坍塌，內部結構都暴露出來，很容易看。
方菲攔住她，“你別上去，你看這樓，說不定一會兒還出事。”
“不行，”蘇慧晴堅定道，“這是我的工作。你在下麵等我，要是害怕，就先回公司去。”
方菲是真怕，她正大好年華、貌美如花，可不想變成剛才讓她嘔吐的那樣。可見蘇慧晴堅持，她把心一橫，“算了，我豁出去了，我陪你！”
跟來的人也都上來，方菲見這麼多人，特別想攆下去幾個，總有種再走幾步就要被踩塌的恐慌。
蘇慧晴從最上麵看到最下麵，她拿著設計圖，姣好的容顏青白交錯。
首席安全師一直不敢說話。
出了樓到了安全場地，方菲如釋重負。她見蘇慧晴身子似乎在抖，臉上表情更是從未見過的陰鷙。她忙叫：“晴晴？”
蘇慧晴把設計圖撕了個粉碎。
她揚起手，用力給了首席安全師一巴掌！
她唇都因為怒火而顫：“你都知道？”
那人沒說話。
其餘幾個工程師神色也不太好，說句良心話，出了這種事，他們也有責任。海景開發案工地很大，雖說不能都關注到，可也推脫不了。
蘇慧晴厲聲問：“從地基就開始偷工減料，我說呢，我這一年也跑過不少次工地，坍塌也遇上過，但能整個樓都塌，還是在剛建起來沒多久，也是讓我開了眼。”
“你自己看，設計圖上的鋼筋是十個，上麵卻是八個。不僅如此，小地方更是有好幾處。”
“我明白，現在工普遍都有這種現象，因為資金不足、沒有錢賺隻能從材料上入手。但是，蘇氏和天盛投入的錢足夠多，我隻想問，你們省下的那些錢都去哪了？”
沒有人說話。
蘇慧晴氣的都頭暈，她也悔恨。
她剛進入行業一年，成績傲人，這是她第一次遇到這麼大的打擊，她還是負責人之一。
蘇慧晴不想說了，她轉身走人，方菲趕忙跟上。
回去時，方菲擔憂，卻什麼也沒說。
李總監忙壞了，被盛梓耀罵了一頓，心情更差。蘇慧晴簡單的報告了一下問題，李總監道：“你寫一份書麵的，交給盛總。”
蘇慧晴現在最不想見的就是盛梓耀，她內疚。
建築部忙成一團，蘇慧晴連午飯都沒吃。
她把手機調成震動，她感覺到手機在震，卻不想理會。直到震了好幾次，她煩躁接過，連名字也沒看：“喂？”
“是我，我看了報道，你沒事吧？”
是季瑾的聲音。
蘇慧晴說不出沒事二字，隻嗯了聲。
季瑾沉默了會兒，道：“很多事我們沒法預料，別太苛責自己。你是不是沒吃飯，我買了給你送來。”
“不用。”她實在是沒有胃口。
“我不打擾你工作，放下我就走。”
季瑾知情識趣，自然不會拖著她。
蘇慧晴心情很差，隨口便應了：“好吧。”
她看著自己寫的書麵報告，心裏如壓了一塊巨石讓她喘不過氣。
蘇慧晴到樓下，尋了個角落坐著。
在工地時那慘狀，她其實也嚇了一跳。無法想象，那人在死前到底經曆了怎樣絕望，那一刻有沒有感到疼痛。
隻這麼一想，她就遍體生寒。
季瑾沒半個小時就到了，在門口沒找到蘇慧晴。他目光一轉，瞧見了窩在角落裏的她。
他連忙跑過去。
季瑾想扶她起來，卻終是陪著她一起蹲下。蘇慧晴這才看見他，也沒再笑：“你來了。”
從當年在學校第一次見她，季瑾就很少見過這麼頹廢、仿佛失了全部驕傲的她。
季瑾努力笑了笑，一貫的讓人如沐春風：“我帶了你最愛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