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月亮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亮,邊緣卻泛著淡淡的血光。
妖異中帶著濃濃的不祥。
我親的爺爺,就這樣躺在泥地上。
我痛呼一聲,連忙跑上前去查看爺爺的情況。
很心疼,很憤怒。
此時此刻的爺爺,身上滿是觸目驚心的傷口。
有利器割開的,深可見骨,有什麼東西炸開的,傷口已經焦黑。
甚至於他的雙手都被砍了下來,隻剩下光禿禿的手臂!
環顧四周,旁邊的岩壁上有很多被什麼東西砸出來的凹痕,還有被利器劈砍出來的痕跡,地上有好幾棵攔腰斷掉的大樹。
岩壁上,地麵上,到處都是血跡。
爺爺身上的這些傷以及現場的種種跡象告訴我,他死前經曆過慘烈的打鬥,並且輸了。
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滴落。
看著自己的至親死狀如此淒慘,這般心情,難以用言語形容。
我深呼吸了好幾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遠處有一條小溪,我打來一些水,給爺爺清潔屍身的同時,仔細的摸清楚他身上具體有哪些破損。
由於接下來要做的,全都是破規矩的事情,我省略了燃香敬祖師爺和敬天地這步,給爺爺磕了三個頭之後,我正式開始做活兒。
我們二皮匠就兩樣本事:“縫”和“補”。
在實際做活兒的時候,我們需要根據傷口的具體情況決定是縫還是補或者說縫補並用。
爺爺身上利器造成的傷口,自然是縫。
至於那些綻裂開來,已經焦黑,縫不住的皮,就隻能先補再縫。
清理掉表麵焦黑的部分,將專門調製好的,質地與人的皮肉接近的“皮漿”敷上去,等凝固後再縫起來。
如果與膚色不同,就用專門的顏料進行染色。
缺失掉的骨頭和血肉,則用粘土和稻草進行代替,捏出缺失部分的形狀拚接起來,然後上皮漿進行縫合,用顏料對皮漿進行染色,力求看上去完好無缺。
縫的時候,用的針也是越細越好,肉眼不能看見針線孔,甚至線的顏色都必須跟人的膚色相近,不能出現破綻。
這些全是爺爺手把手教我的。
可理論是理論,實踐是實踐,看著爺爺的屍身,握著他經常使用的這些工具,我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或許是他老人家在保佑我吧,過程中,我奇跡般的沒有手抖,沒有因為悲傷和畏懼而出錯。
至於挖出爺爺心髒的這一步,我沒忘,隻是選擇最後去做。
因為我實在是沒做好心理準備。
當我縫補好爺爺的屍身時,天已經快亮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切割刀,手在發抖。
“爺爺,為什麼讓我做這樣的事情,您是我最親的人,我下不去手啊……”
從小到大和爺爺之間的回憶在此刻湧入腦中,我泣不成聲。
要我親手切開他的皮肉,鋸斷他的胸骨,挖出他的心髒,我真的做不到。
爺爺說過,我最大的弱點就是心軟。
說好聽點是善良,說難聽點就是軟弱。
狠不下心,猶豫不決,容易壞事。
此時此刻,如此關鍵的時候,爺爺一句成讖。
就在我猶豫不決,不忍心下手的這短短幾分鍾,我壞了大事。
“咯咯咯咯,小弟弟,你下不去手,就讓姐姐來幫你吧!”
一陣陰森森的笑聲突然響起,周遭的溫度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