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春生跟我們說道:這個血獄啊,應該就是地獄的雛形。
我問馮春生,此話何解?
馮春生說:地獄在人之後才出現——巫人是最早出現的一批有術的人,他們的術,成了血獄,成了地獄的雛形。
這血獄,根本就是地獄。
地獄能滅嗎?要能滅,不就成佛了麼?
我們說到底,都是凡夫俗子,誰能滅得了這地獄?
能滅的,就不是凡夫俗子了。
李善水也說道——這僵屍,都屬於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人了,他都挨不住這個血獄,隻怕沒有人能夠挨得住這個血獄了。
除了有佛性的五大活佛。
我盯著血獄,說道:隻要能夠定住巫鹹的位置,我就能破了這個血獄。
我的身上,還背著穆王刀的刺青呢。
“定不住。”李善水說道:我用我的天眼,瞧清楚了——其實巫鹹的魂,根本就不存在了,他就是這個血獄,血獄就是他本身。
“這話說得可就不對了。”
在李善水和我商量這巫鹹的魂,到底在什麼地方的時候,忽然天空中傳來了一股聲音,反駁了李善水的說法。
結果我一抬頭,瞧見血獄的上空,忽然落下了一塊鏡子。
鏡子和一個人差不多大。
鏡子才落下,我就瞧見,裏頭走出了兩個人。
一個是過年那會兒,被白衣獠偷走的屍體——逍遙王。
一個是我的師父,廖程鵬。
我師父和白衣獠到了?
“師父!”我喊了我師父一聲。
我師父瞧著我,欣慰的笑著,說道:你們能把巫鹹,逼到這個份上,實在是厲害!
在場的,認識我師父的閩南陰人,都雙膝跪地,拱手喊道:廖爺,好多年不見了,你竟然出現了?
我師父曾經在閩南陰行,那是第一號人物,他在閩南陰行大哥的地位上,當了十幾年,很得人心。
就跟我們一起過來的劉老六,也顫顫巍巍的抱拳,喊了一聲:師兄。
我師父走到了劉老六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老六,許久不見了。
“是好久不見了,但這次再見到,我還以為上次見你的時候,是在昨天呢。”劉老六說道。
我師父笑了笑。
李善水帶著東北陰人,都跟我師父抱拳:東北陰人,見過廖老先生。
我師父又笑了笑,說道:我這次,和白衣獠過來,就是為了除這巫鹹的。
我走到我師父跟前,跟我師父小聲說道:師父,真是沒想到,沒想到你和白衣獠,會在這個時候,到這兒來。
“嘿!白衣獠是一個喜歡爭一口氣的人,但他對你來說,真不見得壞到哪兒去。”
我師父這話,剛剛出口,忽然,逍遙王的身體裏麵,走出了白衣獠。
白衣獠盯著我,說道:廖程鵬、於水,你們別假意恭維我了,我是十惡不赦的白衣獠,我自己做下了什麼事,我自己心裏頭清楚!
接著,白衣獠指著我,說道:於水,我說過,我和你之間,有一場大仗要打的,今兒個,就在這兒打。
“在這兒打?怎麼打?”我問白衣獠:這兒地方小,挪不開拳腳。
白衣獠冷笑道,說道:你是我的雙胞胎弟弟,我是白衣獠,你是陰陽刺青師,哪能和那些俗人一樣,拚拳腳功夫取勝呢?
“那是?”我問白衣獠。
白衣獠指著血池,說道:我們兩個人,再次合體,成為雙生人,這次,我們拔出穆王刀,攻向巫鹹,巫鹹死後,穆王刀會選擇我們之間的一個人死去,這就叫由命挑命,挑中了誰,誰就去死,公平嗎?
“公平。”我對白衣獠說道。
不過,我話鋒一轉,又說:可是,這個巫鹹,誰都定不到他的位置,怎麼拔刀?
白衣獠說這兒,的確是沒有一個人能夠定得到白衣獠的位置,李善水不行、我也不行,他白衣獠也不行。
但是,如果我和白衣獠,能夠合體,就能夠看得見巫鹹了。
“我們是鏡花水月,人世間任何遮遮掩掩的東西,都躲不過我們的眼睛。”白衣獠說道。
接著,白衣獠又說:不過……我還是得跟你說個實話,我們兩個人合體去攻巫鹹、破這個血獄,你師父,活不了了。
我一聽,猛地望向了我師父。
我師父歎了口氣,接著又苦笑一聲,說道:我老廖,這些年苟且偷生,活不活下去,無所謂了!但是——天下陰行的積業,不能毀在這兒!我的命,換大家的命,再合適不過了。
?“師父……!”
“嘿,徒弟,你是我的驕傲,記住了……如果能活下去,千萬不要讓陰陽繡失傳。”我師父說道:我對你,隻有一個期望,就是希望你像當年我培養你似的,培養出你的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