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春節不過半個月的時間。
大街上，從各個地方過來購買年貨，買新衣裳的人多了起來。
空氣中過節的氣氛一天比一天濃鬱。
在沿海城市打工的人群，也開始忙忙碌碌的通過一條條鐵路幹線，往內地四麵八方湧去。
而這時候，秦奮他帶著吳榮去慶州。
剛好跟春運的路線背道而馳。
此時從內地往沿海城市趕，沿線鐵路可沒多少人。
火車裏麵也是空蕩蕩的。
第二次坐上綠皮火車，秦奮依舊如第一次般唏噓感慨。
空氣中彌漫的泡麵香味、還有角落遺落的拖鞋腳臭味，已經時不時推著貨車走過去的售賣員。
一切都展示著屬於九十年代末的真實。
“師傅，你肚子餓了吧？我剛去前麵的開水間，給你泡了一碗泡麵。”忽然吳榮從前麵一節車廂裏走過來，小心翼翼的拿著一碗康師傅桶裝方便麵過來。
方便麵的一角，被吳榮小心的用泡麵叉子夾住，防止熱氣冒出來。
很是細心。
“你呢？”老實說，現在已經是中午了，秦奮肚子還真有點餓。
但吳榮隻拿了一碗過來，秦奮不禁有點過意不去。
“師傅，你先吃，我再去泡。開水間那邊沒開水了，我去的時候剛好就剩下最後一杯開水。我等一會兒，火車待會馬上就會燒開水。”吳榮客氣的道。
他看著秦奮的目光裏充滿了小心翼翼，也充滿了敬佩。
完全是一種看偶像的目光。
被這未來的大民族企業家崇拜的盯著，秦奮還真有點不習慣。
但是他轉念一想，其實算起來自己比吳榮應該大上幾輪了……
秦奮心態一下子放平穩，也找到了幾分當時師傅的感覺了。
“那我就不跟你客氣了。”秦奮笑著點點頭。
他一口氣，哧溜的幾下將方便麵吃完，又吃了幾個路上帶著的茶葉蛋，喝了幾口保溫杯裏的綠茶。
冰冷的車廂裏，秦奮渾身上下頓時重新恢複了熱力。
雖然隻是十九歲，但吳榮的見識顯然比同齡人多很多。
一路上兩人天南地北的聊天。
越聊，吳榮對秦奮越佩服得五體投地。
秦奮這小師傅，似乎對什麼事情都能夠有一番他自己的獨特見解。
而且有些理解，還在這個時代的前麵。
至於秦奮嘴裏偶爾蹦出的一些超出時代的營銷理念，更是讓吳榮聽得如癡如醉。
平時吳家在慶州也是有點家底的，吳榮向來不服很多人。
但是對於秦奮這個才拜了一天的老師，內心裏佩服得五體投地。
火車上人少，兩人談興愈濃。
不知不覺間，忽然沒察覺到外麵天色漸黯。
吳榮一看窗外飛掠過去的綠意，臉上浮現笑意：“師傅，我看到芭蕉樹了。隻要再過七八個小時，就能到慶州了。你這次在慶州，可要多待一段時間。我們慶州商圈，不少人對你很佩服。”
秦奮聳聳肩，有點無奈道：“吳榮，現在都快過年了。我肯定是待不了多久，幫你處理完事情我就要回武黃。不過以後有機會，我會經常過來。”
吳榮一聽，臉色有幾分遺憾。
但他很快臉上重新浮現笑容，正要開口說話，忽然就聽到車廂的門口處，傳來了一個古怪的聲音。
“……這個老漢，你別不信我的話！我占半山鐵口直斷，靠一身相術走南闖北，還從來沒有看走眼過。”
說話的人是個年約四十多歲，穿著藍色軍大衣，頭上挽著道士髻，扮相不倫不類的中年人。
他身材很瘦，被臃腫的軍大衣包裹著，整個人就顯得賊眉鼠眼的很滑稽。
被搭訕的老漢，隻是抬起混濁的眼皮，瞅了一眼麵前的占半山，繼續趴在睡覺，鼾聲大作。
他老漢麵前的桌子上，擺放著空蕩蕩的白酒瓶。
占半山討了個沒趣，繼續四處張望，不時在稀稀落落的旅客間搭訕幾句。
可惜沒人對他感興趣。
都沒怎麼搭理他。
畢竟坐這趟車，從武黃市去慶州的人，幾乎都是閩地來臨川省做生意的生意人。
生意人一般見多識廣，哪裏會理會占半山這種口花花的家夥。
隻有吳榮，一直饒有興致的看著走過來的占半山。
他在火車上也無聊了半天，看到占半山這種人，難免好奇心比較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