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棠梨的記憶裏,許秋一直都不太愛笑,也不怎麼喜歡她,尤其是在私下。
她永遠都是板著一張臉,永遠都很嚴肅。
好像自己做什麼都不能引得她開心,她也從來不會像其他母親一樣對自己有任何親昵的舉動。
母女之間就像陌生人一樣。
但許秋對她也不壞,她也會在棠梨生病的時候細心照顧她,等她退燒後才離開,也會精心為棠梨準備每一次生日,也會記得她所有的喜好,記得她對海鮮過敏。
很長一段時間棠梨都不知道母親為什麼這樣對自己。
直到棠若年去世,她在指控自己毀掉自己後徹底發瘋。
那時候她才知道,許秋從來都不愛她,甚至可以說對她恨之入骨,她對她所有的好,都隻是因為她深愛棠若年。
所以在棠若年因為她而去世後,她才會徹底崩潰。
周嫂領著棠梨來到最樓上的一間閣樓,閣樓的門用鐵窗封閉著,隻露出一點縫隙,裏麵隱隱約約傳來鐵鏈撞擊的聲音,還有女人低低低叫喚聲。
周嫂用鑰匙打開門,一股異樣的臭味傳來。
“老太太每周會請人進去清理一次,這周還沒到時間。”周嫂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
棠梨看向屋內坐在床上,雙手用鐵鏈綁起來的瘋癲女人,
“嗯,周嫂你先下去吧。”
周嫂把鑰匙交給她,轉身離開。
棠梨抱著花進屋。
許秋一身白衣,頭發亂糟糟的,臉上表情看不太清楚,隻嘟嘟囔囔的念叨著什麼。
棠梨走到她跟前,彎腰在她麵前蹲下,伸手撩開她額前的發絲。
許秋雙眼渾濁,抬眸看向她,似乎在辨認她是誰。
棠梨平靜的看著她,
“你認得我嗎?”
許秋搖搖頭,手腕間的鐵鏈也在嘩啦作響。
棠梨蹲在她跟前,“你還記得棠若年嗎?”
許秋雙眼漸漸回神,似乎是想起點什麼,“棠學長……棠學長……。”她臉上浮現點紅暈,露出少女般嬌羞的神色。
棠梨記得,許秋跟棠若年是大學同學,兩人在畢業後五年才重逢,重逢後不久,許秋就“懷孕”了,棠若年娶了她,婚後很快“生下”棠梨。
棠梨撩開她淩亂的發絲,嗯了聲,“對,是棠學長,那我呢,你看看,你記得我是誰嗎?”
許秋雙眼迷茫的看向她,目光落在她臉上,眸底神情漸漸變得異樣。
棠梨呼吸微緊,視線盯著她。
鏈條忽然間劇烈的響動起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音,許秋盯著她,情緒逐漸變得激動起來,雙眸浮現出怨毒憎恨的神色,幾近尖叫的叫出一個名字。
棠梨神色驟然一變,手中的桔梗花掉落在地上。
——
棠梨離開棠家老宅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六點。
外麵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她在路邊隨便攔了一輛車,報上地址回學校。
到宿舍樓的時候傅則諶的車已經在樓下。
棠梨站在原地怔了怔,望著傅則諶的車發了會兒呆,然後才抬步走到車窗邊。
她抬手敲了敲車窗,車窗很快搖下來,傅則諶挑眉看她,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剛準備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