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組,棠梨正在拍戲,這場戲是她和顧方池,以及黎酒三個人的對手戲,主要是一個高爆發的情節點,是整部劇裏一個很重要的部分。
棠梨飾演的女主和顧方池的男主站在一起,和黎酒飾演的女配對峙著,你來我往的台詞爭鋒相對,周圍是不斷移動的各個角度的攝像機,張霖站在正前方,麵前的攝像機把三個人拍攝進去。
張霖看著鏡頭裏的棠梨,麵容冷淡,眼神卻有些恍惚,似乎是透過鏡頭在看什麼。
“張導,這一幕到這裏就結束了?”
張霖沒出聲,助理抬頭看了張霖一眼:“張導?”
薑南梔站在旁邊的機位,越過鏡頭看著棠梨,那天她等了一晚上也沒有等到傅則諶,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棠梨和傅則諶離開。
明明最開始,她沒有把棠梨放在心上,此刻看著不遠處的人,她心裏恨得牙癢癢。
薑南梔拿出手指,找到傅則諶的聯係方式,發了幾張照片過去。
如果棠梨看見這幾張照片,就能發現是那天在天台上抽煙的場景。
照片裏的棠梨表情冷淡,懨懨的眼底沒什麼情緒,煙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身子靠在天台的欄杆上,風吹起頭發遮住了她的半張臉,她微垂著頭,目光落在明滅的煙火上。
【薑南梔:九哥,我們見一麵吧,這種照片我手機裏多的是,九哥也不想這些東西在網上出現吧,張霖導演新電影的女主角的黑曆史,你覺得狗仔會不會感興趣?】
換做是平時,薑南梔根本不敢這麼威脅傅則諶。
可是那天傅則諶再一次放她鴿子,她又親自看見傅則諶和棠梨兩個人同乘一輛車,徹底被刺激到,後來棠梨也根本沒把她放心上。
薑南梔徹底坐不住了,她必須要坐點什麼。
另一邊的張霖終於喊停,黎酒和棠梨的對峙的表情瞬間鬆了下來,有些生無可戀:“張導再不喊停,我表情就繃不住了。”
棠梨笑了下,低頭活動了下手腕,無意識往張霖方向看了眼。
張霖目光在攝像機上,可能在看剛才的戲份,棠梨收回目光,今天的戲份到這裏就結束了,工作人員開始收拾道具,棠梨也回化妝間去卸妝。
沈驚鴻的妝容比較濃,把妝卸幹淨,素淨的臉上瞬間清爽了不少。
棠梨換回自己的旗袍準備回家,和張霖黎酒說了聲,就離開劇組了。
她走到外麵,剛準備離開,身後就響起薑南梔的聲音。
“棠梨。”
薑南梔的聲音很冷,語氣裏帶著幾分咬牙切齒的意味,一字一句喊著棠梨的名字。
棠梨停下腳步,轉身,看著朝她靠近的薑南梔,表情淡淡:“有事嗎?”
“棠梨,你在裝什麼?你以為憑著你那張臉就能騙過九哥了?九哥不是傻子!”
棠梨蹙了下眉,並不想搭理薑南梔,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薑南梔越過棠梨,擋在了她的麵前,冷笑一聲,眼神諷刺的看著棠梨。
“你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嗎?”
她湊近棠梨,壓低聲音,幾乎是在她耳邊開口:“你當年在紐約唐人街那些爛事,你不會真的以為自己能夠瞞天過海吧?”
“你當真以為,沒人知道嗎?”
棠梨表情一滯,瞳孔縮了下,身子繃緊,後背突然湧上一股涼意,她目光落在薑南梔身上,緊緊盯著她。
薑南梔退開兩步,嘴角的笑得意極了,沒有再繼續往下說,轉身離開。
——
傍晚,天空星子點點,晚風襲來,棠梨卻一點也不覺得冷。
公寓的燈沒有打開,漆黑一片隻能隱約透過月光看見室內的輪廓。
傅則諶還沒有回來,偌大的房間裏隻有棠梨一個人,除了偶爾樹葉摩挲的聲音,四周靜得可怕。
棠梨回到房間,空曠安靜,什麼也沒有。
明明是熟悉的地方,棠梨卻驟然覺得一陣空落落的,衣櫃,大門,還有那些看不清東西的拐角處,仿佛下一秒就有什麼東西從黑暗裏衝出來。
棠梨的背後被薄汗浸濕,巴掌大的臉上神色蒼白,眼眸低垂,那些許久不曾想起的,刻意被棠梨遺忘的記憶,再次席卷而來。
初次到陌生的城市,棠梨為了活下去,隻能在各個餐廳打工。
腦海裏有男人油膩的笑和汙穢的話,有後背同事的指指點點,還有無端的冤枉和在這個陌生城市感受到的孤立和無助。
表麵上許多人向往的唐人街,實際上藏著無數汙穢和醃臢東西的地下貧民窟,那些仿佛張著巨口等著棠梨的巷子,和曾濺到身上,令人反胃的血腥味。
一點火星亮起,棠梨點燃了一根煙在指尖夾著。
她沒有抽,目光渙散,仿佛是透過火星在看什麼,煙嗆鼻的味道和過去重合,棠梨一時間竟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
直到那股熟悉的冷檀香味再次襲來。
棠梨呆呆抬頭,傅則諶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他蹲在棠梨的麵前,拿過她手裏的煙,麵無表情的遞到自己嘴邊抽了一口,淡淡吐出一圈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