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衣脫鞋說起來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兒,但是對於一個瞎子隻怕不易,也不知道他是怎麼一個人摸索著放好的衣服,翩翩難免就更內疚了。
“王爺怎麼不等我來伺候寬衣?”翩翩小聲道,一邊坐到了寧王的身邊,就著房中暈黃的燭火,她悄悄打量著寧王的側臉,這個角度讓男人優越的輪廓一覽無餘,長眉入鬢,鼻子英挺,淡色薄唇……
翩翩的目光在他臉上來來回回著,最後落在了男人的眼睛上,他的眼睛是真好看啊,映著燭焰,比昨日多了份神采,隨著燭焰的跳動,他眼中的光就跟著一跳一跳的,流光溢彩,叫翩翩都挪不開眼。
可就是這樣的一雙眼,什麼都看不見。
長而濃密的睫毛眨了一下,寧王淡淡開口:“不必。”
頓了頓,又道:“歇下吧。”
翩翩張了張嘴,想詢問寧王被撞的地方疼不疼,可是瞧著寧王這張冷臉,她又什麼都說不出來,當下隻得乖乖應聲,爬上了床,然後寧王也上了床,跟昨天一樣,各人睡各人的被子,皆是一言不發,可是翩翩卻怎麼都睡不著。
一則是,昨兒睡得太飽,她還沒有睡意,二則是,她也提醒著自己,讓自己不要睡得太沉,沒得寧王起夜或是起床她再聽不到動靜,到時候又害得寧王挨撞甚至是跌跤。
房中留著一盞燭台,暈黃的光亮顯得格外溫馨,對麵軟榻上,還擱著一堆沒整理完的各種春花,其中木香的味道最突出,清香馥鬱,在這夜深人靜萬籟俱寂之時,這股子清香就更濃了,和著暈黃的光,將人緊緊纏裹……
這無疑是個叫人沉醉的夜晚,不過對於沉默地躺在床上、各執心事的兩個人來說,這份沉醉也是浪費。
不知過了多久,待到耳畔總算傳來男人悠長的呼吸聲,翩翩這才小心翼翼地側過身,麵對著寧王,試探著朝前挪了挪,果然在寧王的額頭上發現了蠶豆大小的一塊青,挨著額發,不仔細看都看不到,明顯顯老管家是誇大其詞了,但是翩翩看著那塊青,還是自責得不行。
不管寧王對她到底是個什麼心思,嫌不嫌棄她,但是寧王對她從未表現出輕視不尊重,而且說到底嫁給寧王是她賺了,不但能夠徹底擺脫鹿府那塊醃臢地,而且嫁人後的日子並沒有她預想的水深火熱,反而還挺舒坦。
而這都是寧王帶給她的,她對寧王自然也得上心。
默默地歎了口氣兒,翩翩收回視線,又躺平了,一遍遍提醒著自己別睡太死,明兒一定要早起,不知不覺眼皮越來越沉,墜入夢鄉的那一刻,翩翩迷迷糊糊地想,寧王身上的味道可真好聞,比木香還好聞。
……
翌日清晨。
翩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床帳頂上龍鳳呈祥的圖案映入眼簾,她盯著看了幾眼,然後驀地突然坐了起來,外麵半張床上空空蕩蕩的,哪裏還有寧王的影子?
壞了!又睡過頭了!
翩翩手忙腳亂地從床上爬起來,連呼阿蠻,阿蠻抱著給翩翩準備好的衣裳進來,衝翩翩擠眉弄眼:“王爺今兒早上離開的時候又吩咐奴婢不得攪擾小姐安睡呢,王爺待小姐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