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曠而又昏暗的大廳之中,沉悶的嘭嘭聲如同雨點般響起,一個身穿破爛衣褲的少年正穿梭在十幾個不知是何材質的人偶中間,或出拳或肘擊或膝撞,不時的將一個人偶打得四分五裂,不過碎片還未落地便又重新組裝成人偶再次向少年撲來。
少年名為相宇,這身破衣服已經很久很久沒穿了,他自己也不知為何今天會將其穿起來。時間不斷流逝,相宇的身形漸漸的虛幻起來,招式變換也已非肉眼可捕捉,相宇隱隱間似乎有所明悟,緩緩閉上雙眼,身體依舊動作著,大腦卻進入了某種似睡非睡的奇妙狀態。
也不知過了多久,朦朧中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下墜,耳旁呼呼的風聲,衣服也被吹的緊緊的貼在身上並發出咧咧的響聲。
“嗯,又做這個夢了嗎?”相宇自言自語了一句,這種感覺在夢中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懶懶的睜開雙眼,果然看到了空中那輪皎潔的明月,月光灑落在崖壁之上,隱隱可見崖頂兩個漆黑的人影正在向下觀望。
“一百年了,居然還在做這個夢,真是太沒出息了,不過這次的夢好真實啊,算了,管那麼多呢,接著睡吧。”
剛剛醒過來的相宇完全忘了睡著之前自己在幹嘛,隻覺得困意十足,剛閉上眼睛腦中卻閃過一道靈光,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不對,這個距離,墜落到這個距離我該驚醒的才對,怎麼還在夢裏?”
相宇再次睜開雙眼,兩個人影果然越來越小直至徹底被崖壁擋住消失不見。
“這……不是夢?”
相宇終於發現了不對,他抬起雙手放在眼前,皮膚上隱隱透著熒光,猛的握緊拳頭對轟在了一起,紮實的力量感以及拳拳相撞帶來的刺痛感,讓他相信這真的不再是個夢!
意識到這一點,相宇的心髒瘋狂的跳動了起來,這不是因墜崖而恐懼,而是因狂喜而興奮。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了,終於,終於回來了嗎?
閉上雙眼,嘴角泛起一絲宛如解脫般的笑容,兩滴喜極而泣的淚珠剛剛從眼角流出,便已被狂風所吹散。流淚未必是因為脆弱,想想看任誰被困在一個地方一百年,生活單調而寂寞,連吃的都僅僅隻有小小的辟穀丹。結果沒有絲毫預兆的,忽然間就重新獲得了自由,那種心情,和範進中舉比起來差不了多少,沒有瘋掉已經是好的了。
“原來我在歸去殿中苦熬了一百年,現實中卻僅僅是彈指一揮間,看來這個世界的精彩我沒有錯過半分。”
歸去殿,是相宇自己起的名字,也是他被困了一百年的地方。之所以起了這麼一個名字,一是為了表達他想早日回歸原本世界的願望,二是因為那座大殿正牆的上方掛了一張牌匾,上麵寫著“歸去來兮”四個大字。
在匾額的下麵,是一張古韻十足的書桌以及一個蒲團,方桌上有十三個竹卷,其內記錄了一套鍛體功法。功法開篇應該是大殿原本主人留下的一句話:“體若瑩玉可歸去,蒲團坐穿方得路。”
體若瑩玉是煉體圓滿的象征,相宇苦修了一百年,用盡了煉體閣藥材,無數次打碎煉體人偶,卻依然未可得。至於蒲團坐穿,一百年他天天在上麵打滾踩踏也不見有半分破損,坐穿,嗬嗬。
至於那十三卷功法,相宇到最後也隻看完了三卷,倒不是因為懶,他時不時的就會拿起來翻看一下,也許是修為未到,根本就看不懂,同樣也記不住。
“隻是可惜了那剩下的竹卷,若能帶出來,說不定我真能修煉成仙呢。”念叨到這裏,相宇忽然打了一個冷顫。
“蒲團未坐穿,書卷未看盡,歸去來兮,我現在已經歸去,那來兮……不會有一天我還會回去吧!不可能,不可能,打死我也不回去了!”
相宇連忙搖了搖腦袋,暗罵自己怎麼能有這麼可怕的想法,同時將思緒拉回到現實中來。
“月光常照故裏,我已踏風歸來……”相宇依著眼前的景象隨口謅了兩句詩,剛想重振豪氣,狂放的大笑一聲,卻已轟的一聲砸在了崖底。
相宇感覺自己像是砸在了堅硬的水泥地上一般,但實際上卻是墜在了一條溫婉的小溪之上。
巨大的衝擊力竟是砸的溪水斷流,分做兩道水浪卷向天際,而相宇的衣服也被瞬間撕裂開來,化作大小不一的碎片,隨著他被彈起而飄散四方。
溪水重新撲落地麵,嘩嘩的淋在相宇的身上,一般人受到如此衝擊非要變成一攤肉泥不可,而他卻是完好無損,原本被砸回去的狂笑也正在嘴角緩緩成型。
“哈哈哈哈……小爺我回來了!”
發泄了一番自己的心情之後,相宇這才緩緩坐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皮膚瑩白細膩,在月光下隱隱泛著光芒,肌肉線條分明,雖不誇張卻能看出其中蘊含著爆炸性的力量。
“果然已經煉體圓滿,難怪能從歸去殿出來,隻是這身體也太白了吧,我的臉會不會也這麼白,那我豈不是有了當小白臉的潛質?怎麼辦,我要不要找一個漂亮的富婆被包養一下,錢可不能要少了,小爺可是白的會反光的,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