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雙塵峰的時候,師父和長老他們最常誇他的,便是心思聰明玲瓏,能察別人所想,也能覺己心所思。
可這會,他忽然看不透自己了。
和容燈一路朝夕相處了這麼些時日,他忽然發現自己漸漸有些依賴她,總是忍不住想見,忍不住擔心,忍不住靠近。
一開始,是因為容燈救過自己而生出的感激之情。
而現在,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份感激已經悄無聲息地發生了改變,變得讓他覺得慌張,想把一切都藏起來,卻也想讓她感受到知道到。
自己這是……喜歡上她了嗎?
可若真是,那之前對竹瀟瀟的又是什麼?還是說他其實是一個十分水性楊花的人,隻要誰對他好他就忍不住對其有好感?
想到這,風不聞的眼眸漸漸暗淡了下去。
如果真是這樣,他又如何配得上麵前這身份尊貴,又恍如神明的她。
風不聞歎了口氣,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堵得他難受,可又說不出來是什麼堵的,是哪裏難受。
一念灼心。
夜裏很涼,他將外袍褪下蓋在容燈身上,自己又回了原地坐著,任由冰冷的空氣將自己團團包裹住。
第二日清晨,容燈還未睡醒,迷迷糊糊中聽見有誰一聲又一聲地喚著自己的名字。
她睜開眼睛,遠遠看見天邊還灰蒙蒙的,風不聞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快醒醒。”
“怎麼了?”容燈猛地坐起來,“又遇到什麼了?!”
風不聞被她這反應嚇得一跳,隨即又好笑又心疼又愧疚地微勾了下唇:“沒有,喚你起來看巫恒山的日出。”
“日出?”容燈立馬又倒了下去,“這都還在山腳呢,爬不動了,明天再看吧。”
風不聞哭笑不得地又輕輕推了推她:“你起來再看看我們是在哪。”
嘶……
這口氣,不會上山了吧。
等等……上山?!
容燈猛地坐起身來往前麵一看,整個人瞬間就呆住了。
身旁兩側是黃褐色的光禿石塊,眼下一片雲海,廣闊得無邊無際,綿延到天邊,和微微露出紅光的天際接成一線。
“你你你什麼時候上來的?”容燈不可置信地看著他,“我不會還在做夢吧?!”
風不聞笑著:“方才帶你上來的。”
容燈立馬起身湊過去,一隻手覆上他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風不聞越發哭笑不得起來。
“哪有正常人會大半夜帶著一個睡著了的人爬千丈高山的,”容燈又摸了摸他的額頭,一臉被嚇到的樣子,“不會昨天摔傻了我沒療好吧?”
“好了,”風不聞將她的手輕拉下來,“太陽快出來了。”
容燈噢了一聲,又才發現自己的身上還披著這家夥的外袍。
她暗暗歎了口氣,心裏有些說不出的滋味,將衣服扯下直接連頭將他蓋起來:“我感覺不到冷的,也不會染風寒,你好好穿著就行。”
風不聞點頭,老老實實將衣服穿好沒說話。
太陽還沒出來,眼前的景色便已經美得讓人說不出話來了,容燈忍不住往風不聞身邊湊了湊,兩個人並排坐在崖邊,靜靜地看著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