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哥不是騙子,”祁煙很認真地道,“他對煙兒很好的,教會了煙兒很多東西。”
容燈混沌在夜色中的神情帶著不屑:“他教會你什麼了?”
“他教煙兒說,身為皇家人,該為國為民,萬事皆要從這個角度出發。”祁煙很是沮喪,“可是我是個弱女子,做不到把自己一輩子都搭出去,所以隻能出此下策……可能要害父皇母後擔心了。”
容燈站著沒說話。
這南歸蒼就是說得好聽,東月皇室要的隻不過是把祁煙永遠留在汴蒼牽製北梧,嫁誰不一樣?他就是自己不想娶,心裏又對七皇子生疑,才要把祁煙搭進去。
真是……小人做派。
……雖然她也不是什麼好人,不僅做了那漁翁,還在鷸蚌相爭的時候插了一腳。
容燈想到這,心裏驟然騰升起一股愧疚來。
她沉默了很久,最終咬咬牙道:“藥你拿好,我先回去了。”
全京城似乎都對這場婚禮很是期待,定安王府的小廝到處采購,用度都是最好的。
原本按東月的規矩,成婚的嫁衣該由女方自己準備,但南歸羽想到祁煙一個異國公主,獨自在東月行事多有不便,便下令請了全汴蒼最好的裁縫,金絲繡線,珍珠鑲邊,在大婚的前一天將嫁衣送到了祁煙手中,祁煙才發現,這嫁衣竟然是按北梧風俗來製,沒有蓋頭,隻有螢珠麵簾。
街上坊間都說這是一樁天定的好姻緣。
容燈聽見後忍不住想這南歸蒼是不是還請人在京城四處控風,畢竟她上回嫁他的時候,京城裏的人也是這麼說的。
白露二候,玄鳥歸,燕去也。
黃昏時,南歸蒼立於汴蒼城牆之下,看著那從城內流淌出來的望月河。
河水不清不濁,因為地勢平緩,水不急,在夕陽下跳躍著破碎的金光。
“本王沒記錯的話,望月河其中一段,是在定安王府內吧?”
他身邊的侍從俯首答道:“殿下說得對。”
南歸蒼眉目一沉,他思索片刻,將手順著河流往城內一指:“明日霄月公主大婚,你找幾個人守在這裏,還有定安王府外的望月河旁。”
侍衛抬頭,憂慮道:“殿下是擔心……”
“煙兒生性不羈,還是多做些準備,萬無一失的好。”
“得命。”
第二日,汴蒼城內響起了劈裏啪啦的炮竹聲,迎親的隊伍停在祁煙府外,抬著十多個大大箱子,足足站滿了一條街。
定安王不受老皇帝重視,府裏本就沒多少錢財,這場婚事該是把家底都搬出來了。
但南歸羽不在。
京城裏知道他眼瞎的人很少,璿皇不知出於什麼緣由將消息鎖死了來。此時前來圍觀的百姓不明所以,開始指指點點各種猜測,風向立馬就從“天賜良緣”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祁煙換上嫁衣,霞帔搖曳,金線繡的曼麗花紋微微折射著絢麗光芒,翡玉禁步清脆做響,麵簾微掩容貌,整個人如古壁畫上的謫仙,隻讓尋常人覺得華美高貴而不可攀插好最後一隻朱簪,祁煙麵無表情地看了桌案抽屜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