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不用看，祝文也知道自己麵前這人是誰，他們今日不來輪值，本來就是商量好要給這新到任的小妮子來個下馬威。
畢竟這事本來就是荒唐，他們不說太醫監，就連最年輕的太醫正都有三十多歲，大夫這行業本就是歲數越大資質越老，皇室找一個十多歲的丫頭來做他們的太醫丞，這怎麼說都是對他們的侮辱。
但他們誰都沒想到這娘們竟然會直接衝到家中，一道靈索一個人，揪著衣領就把他們扔回了太醫堂。
可歸劍很沉，壓在肩膀上的分量讓這些每日隻醉心於醫書和摸魚的柔弱讀書人心裏一慌，忽然開始覺得應該要重新審視一下奉安公主。
見劍下那人戰戰兢兢半天不說話，容燈把劍逼近他脖頸幾分，咬牙切齒道：“聽不見我問你呢是不是？”
祝文目光縮了縮：“你是……是醫丞大人……”
容燈劍愈沉起來：“那你再說說，今天是什麼日子？”
“……是，是我們當職的日子……”
“嗬，”容燈拿劍尖挑起他的下巴，“你也知道是當值的日子，那為何不來？！”
祝文不敢說話了，所有人都低著頭。
容燈提聲問：“李醫令，誤時不工，在太醫院該怎麼罰？”
李何歡正掂著一株草藥，聞言目不轉睛道：“二十杖，今日俸祿充公。”
容燈把劍一收，拍拍掌心，神色淡漠：“給我拿杖來。”
太醫院從來沒有在一天之內傳出這麼多哀嚎過，不少過路的官員都探著頭往裏麵看。
地上橫七豎八趴成一堆的大老爺們，從來沒有想到過一個十多歲的小妮子下起手來會那麼重那麼狠。
收拾完一輪，有大半都服帖了，隻有少幾個人還斜眼看著容燈。
為首的就是祝文，容燈把板子放回去的時候，他正哀嚎著跟另外兩個太醫監抱怨。
“這女人有什麼好嘚瑟的，我就不信她醫術能高超到哪裏去，能來這位置還不是靠關係？”
“是啊，陳大人慈愛，我們都散漫慣了，他哪裏會下這麼狠的手？這太醫院的規定，不是一直都隻是定給上頭人看的嗎？”
祝文又道：“最毒婦人心！再說，要是真論規矩，不也明文寫著不能半散頭發來太醫院嗎？她自己不也觸犯了。”
“不能半散著頭發麼？”容燈帶著冷意的聲音忽然從祝文身後冒出來，嚇得他下意識往旁邊縮了縮。
怕雖怕，但他眼裏還是不服氣的，聽容燈這樣問，更是強壯著膽子道：“是，是啊！”
“那你待如何？”
祝文左右看看，方才被打得很是不服氣那幾個兄弟也都一並望著他。
他瞬間就覺得勇氣倍增了，反正容燈總不可能真願意罰自己，更何況他也知道她剛來，肯定是不熟悉規矩的，頭一次犯了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就是要說出來，打她的臉，讓她難堪！
誰讓她剛剛那麼狐假虎威小題大做，非要下那麼狠的手！
祝文想到這，音量也提高了幾分：“披頭散發，要打十杖！”
“你還站得起來嗎？”容燈隻蹲在他麵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