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兩側的牢房門上設有結界禁製,裏麵零零散散關押了些囚犯,許是被凍得不行,基本上都縮著身子臥倒在牆角的稻草堆上,偶有幾個待遇好點的能有個破舊鬥篷。還有不少人身上帶著斑駁傷痕,灰白色的囚服鮮血淋漓,叫人觸目驚心。
四周皆是一股伴著血腥味的腐臭,不知哪裏還隱隱傳出抽泣聲。
下到第二層的時候,衛石都覺得這地方壓抑又陰冷得要命,他不由回頭看了一眼容燈,容燈正在猶豫要不要看看風不聞在做什麼,見他望過來,疑惑問:“怎麼了?”
衛石暗暗心驚,肅然起敬來:“奉安公主果然不同凡響!”
容燈又愣了好久才反應過來他是什麼意思,當即哭笑不得。
畢竟是從小在孤島集訓營長大的,腐屍堆裏都睡過覺,這種地方真的不算什麼。
一直走到最底層,這裏牢房極少,也全都是空著的,甬道最裏麵設有審訊台,一個五十來歲樣貌,身著錦袍官服,頭頂烏紗帽,腰掛白玉牌的人端坐在那假寐,雙手整齊搭在腿間,看麵相很是古板嚴肅。
衛石拱手行禮:“江大人,奉安公主已經到了。”
江修明這才緩緩睜開眼來,他看一眼容燈,鼻子下麵的胡須一翹,驚道:“怎麼還給公主捆著呢?你這臭小子還不快解開!”
容燈不由啞然失笑:這刑部尚書有意思啊?長相跟人設竟然如此不符。
衛石連忙解開繩索,連連道得罪,江修明不耐煩地揮揮手:“哪涼快哪呆著去,本官要親自審問公主,全都下去下去!”
都知道這位尚書大人脾氣不好,衛石和另外兩個侍衛當即退下。
容燈被捆得有些久,那京兆督衛下手又極狠,緊得跟裹粽子一樣,這會忽然被鬆開了,血液一順暢,全身都微微刺痛。
她活動活動手腳,笑道:“地牢裏閉目養神,大人好興致呐。”
江修明連連“哎呦”幾聲:“殿下您可別折煞臣了,快坐快坐,一路上累吧?我這有茶,您看要喝嗎?”
“茶就免了,”容燈倒也不客氣,直接坐在椅子上,“大人要審問什麼就快些問吧,問完了給我找個牢房補覺。”
“瞧您這話說的,我哪敢審問您什麼,方才那話是說給手下聽的。”
見江修明說的不像是假,容燈不由驚疑起來。
這反應不對勁啊,難不成他也是南歸蒼的人,被有意吩咐過?
可是她要“毒”的可是蕭貴妃,南歸蒼親娘,這也說不通。
難不成……江修明知道自己不是投毒人?
那他和李何歡……
見容燈一副考究,江修明坐在她對麵,亦是一副疑惑神情:“怎麼……李大人沒事先告訴殿下?”
容燈隻問:“江大人和李大人是什麼關係?”
江修明神色徒然頹涼下來,聲音也蒼老幾分:“我與李大人,彼此算是這朝中關係最好的同僚吧。”
容燈沒著急搭話,隻有意無意觀摩著江修明的神情,判斷他話裏真假各有幾分。
事關李何歡那小破老頭子,她容不得自己馬虎。
江修明似乎是看出了容燈的戒心,懊惱地歎口氣:“這老頭子,事情咋隻做一半呢,難為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