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蘇棠在輸血室的門外不知等了多久。
一直等到淩晨,醫院的樓道裏一片靜謐無聲。
整個長廊裏的燈光暗暗的,她就披了件單薄的外套,坐著。
“嘩啦——”
房門被拉開,移床緩慢小心翼翼的被推了出來。
沈蘇棠騰得起身,猶豫起的太猛,她踉蹌了下扶了下額。
“你是病人的家屬嗎?”
“我是他的朋友。請問,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
沈蘇棠單薄的身形因為淩晨的寒意而不住的發顫著。
醫生略有些疲憊的說道:“他目前已經脫離危險了,但是還不能掉以輕心,後續我們還要多觀察,現在我們會將他送到單人病房間,用儀器監控著他,每隔一個小時,會有護士來觀察情況。如果有發燒,心率過低的情況,要引起重視。”
沈蘇棠顫著嘴唇,點了點頭,“謝謝醫生。”
醫生道:“不客氣,這是我們的本職。今晚我會留在醫院裏,預防你的朋友出現突發性的事件,如有緊急情況,方便我們救治。”
沈蘇棠感激的謝了謝,在幾個護士的幫助之下,把魏劭驍穩穩的抬上了病床。
護士將許多道的管子,接在監控心率的儀器上,放在魏劭驍的身上,並為他戴上了氧氣罩。
病房內安靜靜謐,隻能聽見儀器隔一兩秒鍾發出的“滴”的響聲。
護士輕聲道:“如果有需要,可以按鈴通知。”
護士指了下牆上的紅色的鈴。
“謝謝。”沈蘇棠低聲的道謝。
護士走後,沈蘇棠搬了個座椅,坐在魏劭驍的病床前。
魏劭驍的俊臉,臉色蒼白,她看著氧氣罩裏的霧氣,陷入了怔仲。
明明之前,他還笑著問自己討要實際性的獎勵,他不正經調侃她的模樣,她還清晰的記得,而現在,他卻這樣一動也不動的躺在自己的麵前。
沈蘇棠看著手邊的一根根管子,看著儀器裏的起伏的心率,數字,她的內心很痛苦。
“魏劭驍,以後,你可不可以不要保護我了。”
她的語氣有些苦澀,迅速的揩掉滾落下溫熱的淚。
整間靜謐的病房裏,隻能聽到她吸鼻子的聲音,話語哽咽。
沈蘇棠看著男人平靜的臉,心中萬般滋味。
他一次又一次的保護著她。
在火海裏,他奮不顧身的衝進來,將自己抱出。
在下著大雨被灼燒雙手之時,他從台上借傘衝下,及時的將傘舉在她的頭頂,扶住了她,一路將油門踩到底的送她去醫院,徹夜未眠的守在她的身邊。
當她被綁匪報複要刺中身體時,是他毫不猶豫的擋在她的身前,替她結結實實的挨了那一刀,他不惜用命在護著她。
“魏劭驍,對不起……”
沈蘇棠能夠對他說的,唯有一聲聲的對不起。
她握著他冰涼的手,清秀的臉上掛著兩行淚痕,溫熱的臉龐貼著他的手背,就這樣,漸漸的睡了過去。
夢中喃喃囈語時,喚的還是他的名字。
***翌日,窗外暖暖的日光照在兩人的臉上。
魏劭驍勻稱的手指微動了動。
半晌,他緩緩睜開雙眸,微微側了側首,看見沈蘇棠正握住他的手,靜謐的睡著。
他嚐試性的要起身,沈蘇棠睡眠很淺,感受到了波動,便醒了過來。
“……你醒了?怎麼樣?哪裏不舒服嗎?”
沈蘇棠抬起頭來,將他緩緩扶著坐起。
魏劭驍看了眼她臉上的淚痕,嘴角溢出一絲笑意,“昨晚悄悄哭了?”
“沒有。”她有些窘迫的低下頭去。
沈蘇棠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放在他的手背上,她下意識的快速的抽回。
可魏劭驍哪能錯過這麼好的機會?
他反手握住她的五根指頭,緩緩一點一點的握住她的整隻手。
魏劭驍的俊臉略顯虛弱,唇色蒼白,他扯出一絲笑意,“終於輪到我住院了。我盼著這天,盼了很久。”
沈蘇棠怔了怔,道:“為什麼這麼說?”
她心想,難道魏劭驍被刀刺糊塗了?隻是他傷的是後背,而不是腦子呀。
魏劭驍略有些無奈,歎了口氣,“誰讓你成日照顧這個,照顧那個的,羨慕嫉妒恨。我也想被你照顧,就像現在這樣。”
他心滿意足的握緊她白皙光滑的手。
能夠占沈蘇棠的便宜當然好,這可是他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
沈蘇棠隱隱有些惱意,“你都已經這樣了,還說這種話嗎?”
他看起來似乎不在意自己的身體,也不後悔替她擋刀,反而還覺得能替她擋這一劫是幸福的,這讓她感到很是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