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劭驍將車開到上海機場,再讓人代駕回去蘇州。等到魏建國所在的醫院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醫院裏,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病房中,顯得一片靜謐。安靜的仿佛銀針掉落下的聲音,都能聽見。
祖母梁芳手輕輕按在女兒薑芸欣的肩上,示意鼓勵的拍了兩下。魏劭驍神情淡漠,手抄在西裝褲兜,等著她們啟聲。
沈蘇棠正在一旁削著蘋果,魏建國已經蘇醒,在病床上一眼也不發。就這樣僵持著已經幾分鍾了。
助理金森硬著頭皮說道:“大魏總,您醒了就好。醫生說隻要您蘇醒,後續就沒有什麼大問題了。您好好養著。”
魏劭驍看也沒看魏建國一眼,隻是開口問薑芸欣道:“媽,您從蘇州一路過來,就不惦記著自個兒身體麼?”
梁芳悻悻然的替女兒說道:“劭驍啊,你媽媽她……”
“她想跟我爸複婚是麼。”魏劭驍懶懶的說道。
這一次目前的行為舉止,已經可以看出她的想法。不用她親口告訴,他就已經知道。
沈蘇棠削好了一個蘋果,切成小塊,用叉子放上。
魏建國看著這失而複得的一切,他沙啞的聲音開口道:“劭驍,你過來,到爸爸的麵前來。讓我好好看看你。”
魏劭驍便淡淡走到病床前,坐下,道:“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沈蘇棠不好摻和魏家的家事,於是拿著叉子刺上小塊蘋果,遞給正低著頭,沉默著的薑母薑芸欣,“阿姨,吃水果。”
這一聲,將薑芸欣從自己沉浸的世界裏喚醒。她回過神來,接過蘋果塊,說道:“謝謝你,蘇棠。”
沈蘇棠又遞給梁芳。現在魏叔叔剛剛蘇醒,還不能吃這些硬的東西。
助理金森見此,想著不好在現場,於是說道:“大魏總,魏總。你們聊,我先出去問問醫生一些情況。”
“我也順便去買一些流食來。”
沈蘇棠緩緩起身,想跟金森一塊出病房門。從她們身旁走過的時候,薑芸欣伸手,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說道:“蘇棠,阿姨跟你一起。”
薑芸欣頭也沒回,在梁芳的攙扶之下,與幾人一起離開病房。
病房裏,隻有父子兩人。魏劭驍的目光一直在沈蘇棠的身上,魏建國說道:“劭驍,你跟沈小姐,最近怎麼樣了?”
找不到話題,隻好從兒子最感興趣的話題切入,也隻有這樣,他或許才會不敷衍的回答。
病房的門輕輕的關上,魏劭驍收回了視線,答道:“我們馬上就要結婚了。”
魏建國的一雙老眼,起先是驚訝,而後便是欣慰、為他高興,同時也帶著幾分內疚與後悔,如果當時他沒有鬼迷心竅的做出對不起他們母女的事情。
此刻,怕是快要當上公公了。以後,還會是孩子的爺爺。
“我睡在病床上這兩個多月,沒想到,還能再次睜開眼,看見你跟你媽,我知足了。不過,我很擔心公司啊。”
魏建國說起,歎了一口氣。他粗糙的手背上,滿是針管。渾身動彈不得。
魏劭驍自嘲的一笑,“既然關心公司,怎麼一開始就沒有想到會有今天。”
商人永遠是商人,一顆心不可能是純真正直。從一開始,老古董就把自己立足於商人的人設上,自然所做的一切都會朝著商人的利益的軌道上行駛。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現在都是為當初做的那些事情,得到因果報應而已。
魏建國的一對老眉皺了起來,臉色蒼白沒有血色,他道:“劭驍,我知道你恨我。但我們父子之間,可不可以正常的交談?你知不知道,你的每一句帶刺的話,都傷在爸的心上。如果爸今天沒有醒過來,你會難過,還是無動於衷?”
“你太抬舉自己了。”
魏劭驍渾身帶著一抹隨意,道:“恨這種東西,不過就是來源於人身自己的懦弱無能。顯然,我並不是這樣的人。”
談不上恨,隻是覺得無所謂。心底沒有在意,談何關切。心裏沒有這份親情,談何顧慮到對方心情,斟酌自己的語氣。
“劭驍。你變化太大了。”
魏建國話裏帶著一絲欣慰,也帶著一絲心酸。
魏劭驍看了眼時間,他不想浪費大量無用的矯情感情去談事,他說:“我隻是覺得,與其在這裏煽情敘舊。不如談談這兩個月裏,我的好叔父都做了哪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