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發布會的轉播結束,電視頻道跳轉成毫無營養的肥皂劇,薛凜才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止不住的冷汗把浸濕了的襯衫死死貼在他背上,手腳軟的連走路都得扶著牆。
“蘇清顏……”
短短幾次交鋒,已經足夠他認識到那個女人的可怕,而更讓他感到恐慌的是,正如蘇清顏所說的那樣……
好戲才剛剛開始。
背負著剽竊罪名的沈氏需要一個墊背的人,顧二叔那邊也需要推出一個人來承擔股東的怒火,似乎隻是轉眼功夫,所有的槍口就都調轉到他身上。
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嗡嗡的響著,如同割肉的軟刀子般不停地碾磨著薛凜脆弱的神經。
他後悔了。
隻是個珠寶設計師,爬到顧氏珠寶總監的位置就該知足了。
以前薛凜自認是個懂得欣賞才華和拉拔後輩的人,蘇清顏的才能有目共睹,他要是沒有這些可笑的嫉妒心,或者不是這麼貪婪,事情根本就走不到這一步。
手機堅持不懈的響著,許久,薛凜才按下接通鍵。
“……喂。”
“薛凜,需要什麼補償你直說吧。”顧二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出來,幹脆了當的表達了要棄車保帥的意思。
顧二叔全名顧丞,由於不學無術,在顧家老太爺過世的之後隻拿到了顧氏百分之八的股份,在公司不具備話語權,更沒權利參與任何決策。
眼看著顧易寒逐漸長成,顧丞不甘心輸給親哥之後,又輸給侄子,就打起了國內市場的主意。
F國總公司他插不上手,就試圖把國內子公司捏在手裏,顧氏的商業核心並不在國內,按照顧丞原本的計劃,掌控子公司是十拿九穩的事。
可偏偏蘇清顏就在這個節骨眼上回了國,而他那個鬼迷心竅的侄子竟然為了個女人想把重心轉向國內!
顧丞已經無暇去追究,蘇清顏回國到底是顧易寒為了向國內伸手隨便找的由頭,還是真的為了個女人犯失心瘋了。
眼下敗局已定,如果他不能把自己摘出來,或者任由顧易寒查明他前段時間做的手腳。
那他恐怕這輩子都要跟顧氏大權擦肩而過了。
“顧丞,你以為我當了棄子,你就能把自己摘出來了?”薛凜嗓音幹啞,語氣卻還算鎮定,隻是渾身的冷汗就沒見停過。
“所以我需要你承擔責任,說你是嫉妒那個女人也好,害怕總監的位置落到蘇清顏頭上也罷。”顧丞不為所動的冷笑數聲,“或者你也可以說是為了利益?反正你也確實收了沈家的錢不是嗎?”
“……你早就打算好了?”薛凜確實收了沈恩澤的錢,他以為這是他冒著風險該有的收獲,誰知現在卻成了摘都摘不掉的罪名。
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似乎完全不覺得愧疚:“薛凜,你也別覺得我無情,這次的事情遲早會查到你頭上,到時候這個圈子裏哪還有你的容身之地?你聽我的話,至少我還能保證你有口飯吃,隻要我掌了權,想起用誰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這基本上跟空頭支票也沒什麼區別了。
“當初明明是你讓我對蘇清顏下手的,也是你說哪怕出事你也會保我,我才同意的……”
當時顧丞怎麼說的來著?
蘇清顏不過是個被他侄子一手捧起來的花瓶,沒什麼真材實料,隻要離了顧易寒就一文不值,他盡管動手,有什麼事顧丞會替他擔著,難道顧易寒還能為了個沒名沒分的女人和自家二叔過不去?
結果顧易寒還真能為個女人跟顧丞過不去!
從第一次全程直播之後,薛凜就已經意識到這一點,可那時候他已經騎虎難下了。
“是我說的。”顧二叔譏諷道,“可你自己貪,又怪的了誰呢?”
看著掛斷的通話,薛凜在原地站了許久才低低的嗤笑一聲,他點開手機裏的錄音文件,確定剛才的對話已經被全部錄製下來,才轉而把電話打給遠在F國的顧易寒。
“顧總,我是薛凜,有點小事想跟您談談……”
如果沒有顧二叔這通電話的話,薛凜還真以為自己要走上絕路了。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