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木街三十三號坐落著一間清幽雅苑,前後自帶庭院,院中有一大樹亭亭如蓋,下邊擺滿了藥架,藥香四溢。
敬文獨自下了馬車,兩手空空,敲響了紅木門。
昨晚送走了真假難辨的衛風,她是一夜未眠,一直妄圖理清其中的枝節,找到能夠幫她當機立斷做出正確抉擇,讓一切疑惑迎刃而解的那個線頭。
無奈,一直到日頭升起,敬文的腦中依舊是混亂一片。
春桃不知半夜又多了個瓦罐的事,來伺候敬文梳洗時,見到她眼底的青影也嚇了一跳,當即問她要不要一同去神醫那裏瞧瞧,治治這失眠之症。
聽到神醫二字,敬文這才想起昨天春桃還未來得及動手挖罐就被秦蘊風的事情給耽擱了。
敬文問及此事,春桃表示伺候完早膳就會去挖罐送罐,當即被她出聲阻止了。
莫嚴不知何時才會回京,不能期望他會突然出現告知真假。
而她自己又缺乏這方麵的認知,不能辨別真假。
倒不如把曼陀請到府裏來,讓他親自判斷留不留,留哪個。
如此,縱使設計這一出的人有心離間,曼陀也不容易被帶偏了。
畢竟雲氏身受苗疆蠱毒之苦,敬文縱是想要控製於他,也不會將蠱毒帶進在侯府。
敬文原本想讓春桃走這一趟,不過想著曼陀性子清冷孤僻,春桃不明情況,又容易被情緒控製,搞不好哪句話就給得罪了。
思來想去,還是親自走這一趟最為穩妥。
將春桃留在夏荷苑瓦罐後,敬文特意選了輛不帶侯府標誌的馬車前去接人。
聽到敲門聲,正在翻著藥草的曼陀手上一頓,眸中立刻掠過一絲不悅。
這些日子,敬文雖然不曾上門,可他這院子也從未有過清淨,日日都有不知哪家貴人的家仆前來延請,也不知是誰走漏了他住在此間的消息。
不過,曼陀倒也沒有因此懷疑敬文。
敬文明知他喜靜,此時雲氏又尚未痊愈,放出消息無異於是要逼走他,自然不會這樣做。
且他住在此間的時日不短,鄰裏雖不知他就是神醫,但都知道這裏住了個醫術高明的遊醫,見他回到了這裏,時不時還會上門求醫。
那些來求醫的達官權貴的家仆未必是聽說了神醫在此,或許隻是聽聞此間有個隱世高人,能治各種疑難雜症,所以才上門來求。
對這些人,曼陀一律都是冷著臉,淡漠地回一聲:“抱歉,今日不出診。”
丟下這話,他就直接關上了門,回去繼續研究醫毒之術了。
任這些人帶來多少的金銀珠寶,他是看都不看一眼。
曼陀外表高冷不好接近,其實作為醫者極有耐心,待人疏離有禮,卻少有發火怒斥之時。
雖說回句話也費不了多少功夫,但時間一長,多少有幾分不悅。
如此,紅木門甫一打開,曼陀還未看到來人,清冷疏離的聲音便飄了出去。
“抱歉,今日也不出診。”
依然是那句不厭其煩的的答複,今次還多加了一個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