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口量?”那男修又問。
“嗯。”攤主清嗯了一聲。
“可還有?”男修追問。
攤主放下書,這才深深正視了一眼客人,語氣依舊平平:“還有半壺,五口量。”
“我都要了。”那男修二話不說,取出一個儲物袋,拋給攤主。
攤主神識一掃,確認無誤後,放進了腰間的儲物袋,又於儲物袋中拿出一個小酒瓶。
那男修買完東西後卻也不走,依次看起其它酒品。
攤主皺眉,看了眼一直在旁邊徘徊的素天心:“你又來作甚?”
素天心愣了一下,左右看了看,方才確定那攤主是在與自己說話,才腆著臉不好意思地說:“我是想問下明日在哪個城門口等。”
攤主也是一怔,方才想到素天心在問什麼,淡淡道:“東門。”
過了會兒,見素天心不走,不耐道:“還有什麼事?”
“你……。”
“素師妹?”“杜陵仲!”
素天心話還沒說完,就聽一個溫婉和氣帶著猶疑的女聲和一個喑啞粗糙帶著勢在必得的男聲同時響起。
素天心轉頭看見仙姿娉婷的唐纖纖還來不及作甚反應,就被另一邊那個身穿黑色兜袍,身後背著巨棺的男修嚇了一跳。那聲音她怎麼也忘不了,赫然正是那天鳥觀山鬥法時要殺人滅口的屍修。
想到這裏,素天心忙不急看向周圍。果然,一個扭曲的若隱若現的黑影正在不遠處的攤位上飄蕩著。仿佛是感覺到這邊的視線,那黑影轉過身來,一雙晦暗冷厲的眼睛與素天心對個正著。素天心隻覺得渾身冰冷。
然後,她看見那個黑影緩緩地飄了過來,而她卻一動也動不了。
“青牛城不能施法,青牛城不能施法……。”素天心不停地默念以圖冷靜下來。
“素師妹,你怎麼了?”唐纖纖叫了素天心好幾聲,都不見她應答,心裏恨極,麵上卻絲毫不顯,隻是秀眉微微蹙起,溫溫弱弱的關心道。
見素天心目不轉睛地盯著一處看,唐纖纖也奇怪地轉身望過去。隻一眼,卻仿佛置身寒潭,全身血液驟然變冷。唐纖纖好歹是築基修士,不像素天心那麼失態,但也沒好多少,白著秀臉退回了那個一道來的白衣劍修身邊,眼睜睜地看著那黑影慢慢地攀上了素天心的肩,心裏暗暗可惜著青牛城不能動手的死規定。
自從前日擦身一瞥,見到那個貌似素天心的女修,唐纖纖就已心神不寧。素天心靈根被毀,這是千雨峰弟子都知道的事,有可惜有疑惑但更多的是幸災樂禍的人。唐纖纖當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緩緩打擊、慢慢折磨的機會。九年前素天心被遣往寒冰道做苦役,唐纖纖雖遺憾不能親眼見到,卻樂得她受苦受難。但那日在隻有修士可進的南園坊市中見到素天心,唐纖纖心裏莫名的不安。沒料,今天居然真的又見麵了。
想到自己年幼時的悲慘遭遇,又想到那個刨出的寶鑒,之後的順風順水,外門第一,拜師金丹,二十三歲築基有成,成為重華大宗內門翹楚,再看看身前那個與自己同歲,靈根比自己好,可如今還隻是練氣期,麵相也比自己看著老上好多的素天心,心裏不無惡意地想,出身好又能怎樣,有人幫襯著又能怎樣,一個天道不鍾的人,還妄想大道有成?
江景白看著身邊麵色有異的唐纖纖,隻以為她是被那個鬼王給嚇到了,冷眼掃過那個鬼王,再看向唐纖纖時,原本冰冷無情的麵孔已稍微柔和,難得的輕聲安慰著。唐纖纖朝他勉強一笑,顯得心有餘悸。
那邊,黑衣人楊無常和紫衣人杜陵仲還對峙著。若不是礙於青牛城的鐵規定,怕是早已大打出手。不過即使如此,兩人之間的情況也好不到哪裏去。
這邊,鬼王還攀在素天心的背上。素天心低頭,就見兩隻晦暗幹癟的青灰色利爪就搭在自己肩上,隻覺得身後一陣寒氣順著脊背直竄。
素天心無法,隻能僵著身子慢慢挪動,求助地看向攤主。嘴皮子已經哆嗦得說不出話來,隻能眼睛不停地眨啊眨,企圖提醒攤主“我還欠了你六十枚靈石沒有還呢”。
攤主剛要說什麼,卻對上了江景白的視線。兩人俱是一愣,而後點頭示意。江景白也難得沒有冷著臉一番傲視蒼生的摸樣,而是也輕輕點頭示意。